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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似水流过,转眼已入深秋。街上行人少了许多,寒霜浸染,夜晚渐长。新年后便是“命运演出”了,时间紧迫,忉利天不得不调整计划,将训练从半日改为一日。作为补偿,他会在魔龙每次完成任务时送上一枚轻吻。 这是弗栗多提出的要求,于他而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他本来也没多想什么,权当是驯兽师与动物之间增加感情的小游戏。 ——直至某一次,忉利天照例在训练结束后献吻,唇瓣还没碰到魔龙坚硬的额甲,那狡猾的家伙忽然摇了摇脑袋,瞬息之间变回了人形。青年只觉眼前一花,后脑勺便被死死扣住。他来不及反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两瓣柔软的唇在剧变中,直接撞上了对方的相同部位。 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唇舌交接间,忉利天听见了弗栗多压抑而低沉的笑声。大脑宕机的刹那,魔龙乘胜追击,用舌尖撬开他的齿关,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呜呜……不唔……” 金眸薄雾渐染,忉利天双手奋力推拒着高大的男人,手中的引导牌也掉在地上。 因着留恋美妙的触感,魔龙抱着他缠绵了好一会儿才松手,分开时甚至牵出yin靡的银丝。 “咳、咳咳咳……你、你耍流氓!” 忉利天急忙退后几步,堪堪站定,面颊烧得通红,双手用力搓着嘴唇,似是恨不得褪去一层皮。 “‘耍流氓’,是什么意思呢?” 可恶的始作俑者甚至凑上前来,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容。 “你……”驯兽师气结,抡起拳头向对方胸口砸去。魔龙任他折腾,末了才淡淡发问:“这有多大区别,不过是龙身和人身,横竖不都是我?” 开玩笑,这能一样吗!忉利天见弗栗多一脸无辜样,不由得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骂他混蛋。 “好了别生气了,我不会说出去的。”魔龙摸上他的发顶,安抚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经历过千遍——就好像在某个亘远的时空里,他也这般安抚过眼前的人。 忉利天闭上眼睛深呼吸数次,涌动的情绪终于有所平复。罢了罢了,大不了就当被狗啃了一口。他默默想着,偷偷睨了男人一眼,发现那无耻的家伙也正歪着头看他。 忉利天心里冷笑。哼,或许这愚蠢的家伙连“初吻”含义都不懂吧。 “……你到那边去,继续训练。” 不多时,人类驯兽师发现,在之后的练习中,魔龙拿出了十二分的干劲,训练效率几何倍数增长。仅一个下午,他们就达到了三天的练习成果。 傍晚最后一次训练结束后,忉利天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将脸转向魔龙,灯光下,那双金眸犹如明星攒聚,弗栗多微怔一怔,慢慢敛起了笑容。 “总感觉你今天的训练劲头比之前足了,为什么?” 魔龙赤眸转了转,俯身在忉利天耳边说了什么。 只见金发的美人瞬间面颊爆红,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怒斥道:“想都不要想!我警告你,以后训练期间我们保持五米距离,否则我将直接终止交易!” 此言一出,魔龙rou眼可见地颓丧下来。忉利天装没看见,兀自站起身,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待最后一丝日光隐入紫色的烟霞,走廊上的灯随之亮起。弗栗多独坐在台阶上,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倘若忽略那对异于常人的龙角,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街头上失意的青年。 枯坐了片刻,等他站起身时,走廊尽头的休息室灯已经熄灭,显然忉利天离开多时。魔龙化出本体,从大开的窗户里冲了出去,漆黑的身体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一声声孤独的龙吟在广阔的天幕下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龙巢边境。 乌云缠卷,海潮汹涌。终年不息的雷暴和飓风共同组成坚固的结界,金色闪电滚滚而下,驱逐着一切觊觎龙巢宝藏的船只。而在雷暴中心,一座巍峨宏伟的黑色城堡静静矗立在海上。整座建筑由昂贵的黑色宝石搭建而成,远观去有如海上栖息的黑色巨兽,闪电落于其上,便会尽数泯灭。 殿内明灯煌煌。黑色身影忽然出现,堂前几位叽喳吵闹的龙族侍女立刻噤了声。她们的王周身散发着不善气息,恐怖的威压令人胆颤。 “陛下……” 弗栗多目不斜视,大步走进宫殿。踏入玄关时,一缕幽香从屋内飘出,他不禁皱了皱眉。一位白衣少年从屋内走出,见了他,略躬一躬身,权当行礼。 “臣闻陛下近日难眠,便调了安神的香药。” “知道了。”魔龙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少年望着随之关闭的大门,淡淡地笑了笑,而后化作一条白鳞蓝眸的小龙,悄悄离开了。 安神的香并没有抚平男人纷乱的心绪,弗栗多烦躁地坐在案几前,对着空白的书卷发呆。金色的倩影时时在眼前晃动,他闭上眼长叹一声,而后拿起墨笔,在纸页上涂抹起来。 魔龙绘制得过于入神,以至于那条粉色的母龙出现在他面前也丝毫没有察觉。 “嘿呀,陛下似乎有心事呢。”来者甩甩尾巴,冰蓝色的眼眸望了望案几,旋即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弗栗多并不想搭理这贸然闯进来的家伙。这个小姑娘自称缘结神,据说是来自高天原的龙族,现在正在人间历练。有别于他们喜爱宝藏的习性,少女只对情爱之事感兴趣。传闻她曾整整一周没有进食,只因族里一对情侣历经磨难终于修成正果。 神经兮兮,令人费解。 但女孩并没有因魔龙的冷待而生气,反是笑呵呵道:“陛下这样子,莫不是有心上人了?爱而不得,相思成疾……展开说说,指不定我有解决的法子呢!” 弗栗多一惊,墨笔落在桌上,晕开一圈深红色的痕迹。他低下头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在纸上勾勒出一抹纤细的身影,而那如云长发,分明就是初升太阳般的金色。 “别紧张,我不会往外说的。” 带着些许心虚,魔龙恼怒地瞪了对方的一眼,但这色厉内荏的威胁并没有什么作用。很快,他xiele气,闷闷道:“能有什么办法?” 缘结神嘿嘿一笑。“扰乱你心绪的那位是什么样的人?你爱他吗?” 魔龙眼中少有地出现迷惑。什么是爱呢?自诞生起,他便以绝对的力量走上兽族顶峰,同族为保全自己,为他送来不计其数的美人和宝藏。他对那些娇花一样的莺莺燕燕没有兴趣,每次只收下宝物,而美人则悉数退回。年轻气盛的他只以收集宝藏为乐,自然对“爱”这一词知之甚少。 ……该死,这世上竟有能让他弗栗多牵肠挂肚的人类,那家伙还真有点本事。 “爱就是,他在你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一切,看到他与别人谈笑,你心里会嫉妒,想要和他永远生活在一起,甚至有时会不由自主设想你们的未来……分开时思念他,独处时想见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弗栗多思索了许久,终于答道:“他的地位……自然重要,但承诺的那柄宝物同样不可忽视……如果,你说的这些情况,我全都有过呢?” “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无可救药地,坠入爱河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