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与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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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浓情蜜意的气氛像一颗不断高升而鼓胀的粉色肥皂泡，越飘越高、越高越脆弱。 戳破这个泡泡的是一串电话铃。 初听到我手机铃声我是不想理的，可叔叔推了推我。这才不情不愿从他怀里下来，捞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就是一惊，竟然是奶奶。 爷爷奶奶最近和我爸妈住在一块儿，按她不大用得惯智能手机的个性来说，再怎么有事也是找我父母转达的。我这样想着开了免提，又划到后台去看微信消息。 “喂？奶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微信里果然好几个未接语音，不仅我爸妈都单独给我打了，连我们的三人群里都发了信息。 “诶诶，囡呐，怎么不接你爸爸mama电话呢？” 我点进每一个红点对话栏发了三个不同的表情包，他们找我是四十分钟前，现在八点半，那当时是七点四五十的样子，平常来讲的确不是会忙到忽略消息的时间。 今天不是情况特殊嘛。 “没看到呢，这里要封小区了，买了不少东西，在整理呢。”我心虚地看了眼叔叔，他默默从我身边离开了，我想要抓住他，他向我比了个去书房的手势，我只好悻悻松手。 也就不去管他了。 “早就说了让你回来，这下关别人家里了叫什么事儿嘛。”奶奶有些急。 大概是边上爷爷听不下去了，凑过来又被奶奶招呼开，音量忽大忽小，声音忽远忽近，“哪里叫别人啊，那可是我关系顶好的堂姐家的…孩子。” “哦呦名字都想不得了还亲呢。”两人习惯性斗嘴。 “这不是这几年没见嘛，那孩子还是在我们老屋出生的，忘啦？” 我听着发笑，几年没见？起码二十年往上了吧。 “还几年？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奶奶怒音。 我父亲这时终于听到动静，踢踏着拖鞋哗啦啦过来，“妈——你打通了？我来和囡囡说。” …… 说真的，我从没见我爹这么絮叨过，他好像是把自己那份讲完了后又顺手拿了我妈的稿子。 七零八碎的生活学习讲完了，他甚至开始关系我们物业、居委以及街道。下到流浪猫狗上到民生物资统统问询一遍，我难道是在报告会吗？ ”还有啊，你…”他颇有还能再讲一万年的架势。 “停——没事我挂了哈，老爸。”我连忙打断。 “…还要钱不要？给你打五万？” 妈咪我爱你！ 众所周知，一个啰嗦且不靠谱的男人在家庭中是不可能拥有巨款零花钱的，这绝对是我忙碌的mama在百忙工作中对我表达的爱。 像叔叔就很适合管钱嘛。 挂了电话后，我拾掇拾掇，把新鲜到手的五万和我先前攒的三万多凑了个八万直接打到叔叔支付宝了。 吓一跳吧，嘿嘿。 果然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我能进来吗？” 嗯……听不出情绪，我跳下床去开门。 叔叔原本满脸的严肃，见我凑上去后嘴角就翘啊翘快绷不住了。他勉强地瞪了瞪我，“给我打钱做什么？” “给老婆管钱啊！”我飘了，说话不过脑子了。 “哎你…”他咬咬唇，反驳的话像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我还想观察观察他会脸红还是怎么的，结果他转身跑路了。 诶—— “叔叔自己说的嘛，买菜的时候…”我追上去，扯住他的袖子，有在努力委屈。 他显得有些烦躁，“你，你别乱叫我。” “啊，不能叫叔叔嘛，只能叫老婆？”装傻小能手上线。 他又跑了，为了让我不继续追他还给我派了任务，“洗碗去。” 好吧好吧。 老婆太容易害羞了可怎么办才好？ － 第二天叔叔非常忙碌，明明封闭在家没有工作，却总看不见他身影。 就连早餐都是我蒸了包子喊了好几次，最后还去敲他房门了发现他不在，才在书房找到了他。 书房里的东西还是如昨天晚上那样摊着，难得他没急着收拾。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边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是他们学校的页面。但他一眼没看，对着本子甚是投入，半点没发现我闯入。 他侧着身，半背对我，背挺得很直。还是清晨，房内自然光不大充足，叔叔就在前头点了一盏小台灯，格格不入的白炽光往他脸上扑，我在他身后只够得上一个下颚棱角。 椅背是半镂空的设计，沿着他一丝不苟的衣领，视线往下划，越过笔直的背部，然后是—— “咳，吃早餐没？”我脸上有些不大自然，叔叔此刻坐的椅子正是那晚上的，都不用仔细回忆，叔叔微微沾湿裤子的勃起和同样湿润的眼眸就往我脑子里钻。 叔叔猛地合上本子，随即大概也想到了我脑子里的那码事，面上微红，慢吞吞抽出夹在本子中的钢笔旋拧上，“啊…没，走吧。” 这时我有些好奇他在写什么，凑上去就要翻看，“写什么呢？” 意外得竟然被叔叔按住手背，我吃惊望向他，他一脸纠结，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我却等不了他想好措辞，已经有些恼了，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冰冷地开口，“我不能看吗，抱歉冒犯了。” “不是——是关于你的，昨天给我打了钱，我想着需要给你父亲一些回复。” 他松开了手，我笑着翻开，“这有什么好挡的呀，对了，里面三万是我自己的钱，别露馅啦。” 叔叔的字倒不向他人那样清秀，字体偏大，字型松又有棱角，是练过的。 内容呢涂涂改改的也不过是寻常几句客套和问候，这有什么好打草稿的。 我继续往下翻，身后叔叔身体绷紧了一下。是写什么了？ 「……另外，有一件事情也需要征求（划掉了） 您…… 是……所以……」 …… 写下的句子一大半都被划掉了，但零零散散也不碍于我阅读。 来回扫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了他表达的就是我看到的意思，我以非常迷惑的眼神望向叔叔。 怎么想的啊？告诉我的父亲我们刚刚确定的关系，还是在我封锁在你家里的时候？ 我默默代入了下我爹，短暂的在脑内替他发了发疯。 随着我的目光越来越锐利，叔叔有些讨饶道：“先吃早餐吧，一会儿要凉了…” 他小心翼翼再次把本子合上，抓住我的手摩挲安抚，“别生气，好吗？” 我站定不动。 “不是想立马说的，只是想先组织一下，一直瞒着的话……太不负责了。”他顿了顿，还是希望先跳过这个话题，揽过我的肩试图先带我出去，“先吃饭吧，乖乖做了什么呢？我记得冰箱里还有水饺…还是包子？” 我勉强被他推着走了，重重叹了口气。 “这怎么叫瞒着呢？我不至于连恋爱的自由都没有吧。” “有——有的，是我考虑不当了，乖乖说的对。” 我不是要被哄开心啊，瞪了他一眼。 他立马严肃，“是真心的，我比你大那么多，思考的方式的确不太一样。现在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在这一阶段确实只需要我们两个人考虑清楚就可以。” ？他到底想了多远。 又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跳脱出感情，开始思考我们不符合现实的未来的？ 我拿起一只新鲜出炉的、叔叔献殷勤般递到我手边的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这和什么阶段有什么关系。下阶段是什么，结婚生子吗？你想得美——”我也摆正表情看向他。 “我懂我懂，是我错了。”叔叔看起来可怜得想就地跪下。 有时候真的会很羡慕叔叔坦然接受自己失误的能力，应对于我的脾气也完全有效。 可惜这并不能缓解我的低气压，我们在如此沉闷又毫无办法的环境中吃完了早餐。 我是完全明白叔叔的不安的。跳开我这个cao控者，以上帝视角来看，这整个过程几乎就是他色诱了我，于是我们在一起了。即使我再怎么表现得快乐与暧昧，近乎犯罪的开端已经将他的冷静与理智打破，至少当时是的。 我当然是故意的，也更是我的鼓励的姿态，使之不退缩、向我走来。 坐在我对面的叔叔眉头一蹙，余光却在偷偷打量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把餐桌收拾完，由着他拉我坐到沙发，他说： “你要信我，乖乖。” 我在仔细观察他。 除了微微飘忽的眼神外，一切都如往日般。他似乎永远如此庄重，任何由他说出的话都如此令人信服，好像面对所有的突如其来和计划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最优解。 他的脑袋向我微微骗了偏，依旧是不过分高傲也不过分谦逊的姿态。假如这不是我刻意刁难他的伎俩，我大概已经要完全信任他了。 我的父母都很开明，他们当然不会一味阻止我和叔叔，而是进行一些合理的分析与推断，再让我们自己做决定。而这些亲人的坦诚是否会劈开我与他近乎冲动而成的关系呢？ 我想会的。 ——得尽快得到他。 我假装迷茫地打开手臂想要拥抱他，又瑟缩回去，被他及时发现，捉住揽向自己。 “抱抱我吧。”他轻声道。 是如此体贴，细微地察觉我渴望拥抱，然后把他自己塞给我。 我当然不止想要拥抱，但我不能够去索取。我要让我们的每一步关系都是他主动迈出，如此使他这个在骨子里极度自傲、对自己的抉择有深度思考的人——让他一下下把我们之间的血脉壁沟敲碎，再一块块垒起高墙。我要走到他不再给自己机会后退的地步。 我嗅到他肩颈与衣料间熟悉的香气，我们贴得很紧很紧。 绷直而成薄薄一片的布料完全不能阻隔皮肤柔滑的触感，我的臂弯中仿若有一个裸体的他。微妙的心跳在两具躯体间传导，我控制我的呼吸使气氛更加暧昧起来，温热的气息吐在叔叔背上，他颤动了一下。 要渴望我，好吗？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