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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不翼而飞的千名内卫,李淮景起了杀意,这个侄子不除,他恐怕要夜不能寐、如坐针毡。 岳筠如等了半天,皇上也没个发话的意思,他颤颤巍巍地提醒道:“皇上?” 李淮景回过神来,冷冷道:“哦,你讲吧,看看你说的与朕要问你的是否是同一件事。” “臣要禀报的……是关于西北那十五万朝廷大军……被方渡寒收入麾下之事……”岳筠如艰难启齿。 李淮景等了这大军将近十天,至今没消息,他早已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听到岳筠如禀报,他还是气不打一出来,把案上汝窑瓷杯狠狠摜到地上,“荒唐!!” “方渡寒狼子野心,实在可恶!” 岳筠如帮腔。 李淮景从自家亲信赵六那里知道方渡寒重伤之事,然而此事除了威戎军、西凉边防军外,鲜有人知,赵六也音信全无,多半是被做掉了。李淮景知道,方渡寒生死未卜,改收军队绝对是李羿陵的主意,他在西北留够了对付自己的实力。 “现下朝廷各部兵力几何?你与朕细说。” 岳筠如道:“中央统领十二卫和东宫六率共二十万;宫内禁卫三千;各州边防军三百二十镇、九百八十戍共四十万;团结兵十五万;仪仗、驿传、厩牧共三万……” 李淮景见他还算细致认真,压了压心中怒火,“府兵呢?” “回皇上,各地目前只有五万了……” “怎么这么少?”李淮景眉头拧起。 “为事生产农工,先帝裁了三十万府兵……” “什么时候的事儿?”李淮景太阳xue气得通通直跳。 “约几个月前。”岳筠如照实回答。 “荒唐!大周朝廷死拼硬凑一共不到百万的军队!他方渡寒一人的威戎军就有近五十万!去给朕重新招募府兵,招不够三十万,你提头来见!”李淮景发火了。 “遵旨!”岳筠如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南书房。 李淮景忿忿地把案几拍得山响,他哪里想得到,他焦头烂额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第30章 清淮浪坎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 霁后天空如洗,清淮浪坎,荡漾无数风情;细绦弄影,云霰萦绕碧栾。堤岸游人如织,湖中菡萏半开,画舫轻移,隐隐有曲乐弦筝之声传来,余杭自古便是繁华之地,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室,好一个富庶安乐之城! 西湖边葳蕤草木遮天蔽日,驱散了些许闷热暑气,两个青年男子并肩行于栏杆旁,一个着缥色吴绫襕衫,腰间天青色螭纹玉带钩系雅致云纹绅带,勾勒出完美身形,宽袂飘逸,自是风流。 另一个较他身量稍高大宽厚,随意披了层蟒纹钩边儿的水色薄纱,露出结实胸膛,下|身着月色裈裤,踏一薄面锦靴,此刻正拼命摇着一把折扇,汗水淋漓,引得钱塘少女纷纷含睇侧目,满脸绯红。 方渡寒瞥见少女们的目光,低声问李羿陵:“她们干嘛都看我?” 李羿陵调笑道:“侯爷飒爽英姿,只这一逛一走,便惹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方渡寒合上折扇敲了李羿陵手臂一下:“少编排调侃我,此前觉得你是奉承,现下怎么听怎么像是嘲讽。” 李羿陵笑,“余杭男子举止儒雅,你看看这街上哪有像你一样袒胸露背的,人家都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哪见过你这雄壮男人的身子。” 方渡寒在军营潇洒惯了,不禁蹙眉:“余杭风景是好,但这天儿也忒热了,他们捂那么严实,不怕捂出痱子?”边说着,他有些后悔了,“还有中午那蟹黄包子,怎么里面甜不拉嗦的,这地方跟西北相差太多,还真是待不惯。” 李羿陵也被暑气蒸得有些头晕,他展开手中扇子摇着:“老侯爷是燕都人,夫人是余杭人,不过你在凉州长大,生活习惯已完全被同化了……我倒还好,此前徐子昂之乱,我在这呆了有半年光景,也快呆出感情了。你若怕甜,下次要些别的吃食尝尝。” “云舟,咱找个客栈歇息吧……”方渡寒肩伤刚好,此刻已经有些疲惫。 “这次不必住客栈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李羿陵笑着停下脚步,挥手叫了一艘岸边小船,两人踏到船上,李羿陵掏出碎银交给船夫,“去五云山。” 水波之上,微风阵阵,两岸青山缓缓退却,白云闲适悬于空中,窄窄的船舱之中放了小桌,上置茶具,方渡寒提壶给彼此倒上茶水,两人边望风景边饮茶,倒是自在惬意的很。 约半个时辰后,船靠了岸,李羿陵领方渡寒踏入这风景幽绝、古木参天的山中,慢慢沿青石阶而行,愈向深处,愈觉凉爽,山腰处有一凉亭,四面乘风,可望见远处湖光山色,楹联上书“长堤划破全湖水,之字平分两浙山”。 “你这别苑当真选了个好地方。”方渡寒向山下望去,不禁感叹。 “称不上是别苑,只是个普通山居,找了一对儿可靠夫妻帮忙照看料理,也不知他们现下还在不在。”李羿陵绕过凉亭立柱,“走吧。” 二人复向上行,经过一片竹林,不多时便来到了一间古朴典雅的屋舍前,李羿陵看了看门口,打理得还算干净,想是那阮氏夫妇还在,他伸手扣了扣门钹,果然院中有了回应。 “谁啊?”外有来客,阮大勤颇为意外,他开了柴门一看,不禁目瞪口呆,“皇……皇……”他反应还算快,改口道:“黄二爷?” “大勤啊,好久不见。没想到我这时候会来吧?”李羿陵笑道。 “二爷!我就知道您还活着!” 阮大勤进来说话!” “香莲!快上茶,你看谁来了!”阮大勤将二人请进,忙向柴房处招呼自己老婆。 山中盛产上好的明前龙井,阮氏夫妇端出来刚炒好的新茶,以滚水烫之,为两位贵客呈上,这茶头杯浓郁涩苦,再往后品便甘甜生津,闻之还有浓郁的豆香,大约是以豆为肥的缘由。 李羿陵看他们拘束站在石桌旁,笑着示意他们落座,“我现在已成庶人,二位不必拘束。哦,这位是凉疆侯方渡寒。” “哎呀呀,这可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人物啊!”夫妇俩惊叹,千感万谢地落了座,阮大勤道:“二爷,自从国丧的消息传到山中,我们难受了好久,草民始终不敢相信,娘子将信将疑地哭了一夜,您是那样好的皇帝啊……若不是您平定反贼之乱,我们整个村的村民早就是刀下之鬼了。” “因此,草民和娘子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料理好您托付给我们的这所山居,您看,一切还都是按您的要求布置,没变过分毫。” 李羿陵心下感动,“大勤,难为你如此忠心,辛苦了。” 阮大勤乐不可支,“不辛苦!不辛苦!香莲,快去给二位爷收拾出房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