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天一早，吴警官让张大志去调千夜家物业监控。视频显示，事发当晚，千夜的四个订单对应时间，确实有外卖送过来。监控在楼道一角，只能看见四次外卖都有人接进去，没有看到千夜的脸。

    而千夜突然想起来，她家里客厅也有监控，方便父母远程看女儿在做什么。她从监控软件里，下载了那晚的视频，发给吴睿霆。导致吴警官的警务通当场黑屏。

    吴警官只好登陆电脑微信，接收了文件。视频里面，千夜一会客厅，一会卧室，四次敲门开门，与物业给出的监控内容吻合。

    由此，千夜洗清嫌疑，证明原稡会所引走岑副局长的小姑娘并不是她。

    吴睿霆释放了千夜。出于对她的歉意，吴警官请千夜吃了顿早餐。

    当时，正是上午9点10分，早餐店过了早高峰，没什么人。千夜点了豆腐脑、豆浆、菱角汤、面茶、鸡蛋煎饼、驴rou火烧和卷圈。

    吴警官有点发愣，虽说她昨晚只吃了小半桶方便面，这点的也太多了吧！即使是他一个壮年小伙子，两顿也吃不完。

    他忍不住问小姑娘，“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千夜吊着眼睛看他，“不是有两个人吗？”

    吴警官心中一暖，和他相亲的姑娘都没有帮他点餐的，“啊，你也点我的了？”

    千夜扯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天真又邪魅的笑容，“我自己的。”

    吴睿霆：“你刚说……两个人……”

    千夜耐心解释，“这些我都想吃，但是肯定吃不完。我吃不掉的，扔了多可惜，你吃呗。”吴警官刚要说话，被千夜打断，“昨晚我都吃了你吃过的泡面，舔过你刚用过的塑料叉子。你还嫌我脏吗？”

    吴睿霆明知道小姑娘在故意整蛊他，明知道她比自己小十岁，是个高中生，还是不可抑制有些脸热。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昨晚她伸出小巧的粉色舌尖，吸溜吸溜吃面的情景，还有后来红艳艳的嘴唇。

    吴警官压下心底那点不该有的绮念，为自己点了一根油条，一碗豆浆，看着对面的小姑娘每样都吃了一点点，然后就不再动了。

    吴警官：“你昨晚不是很饿吗？怎么只吃这么点？”

    千夜：“昨晚遇到你之前，我刚吃过饭。”

    吴警官：“……”

    正当吴睿霆无话可说的时候，他的警务通响起，来电是另一位追查医生线索的陈中亮警员。

    陈中亮在电话里说：“大吴，我找到帮封洛沉和岑副局，给女孩们堕胎的医生了。不过……他好像也被惩罚了……”

    吴警官一惊，“他还活着吗？”

    陈中亮：“活着……他情况有点复杂，你还是亲自过来一趟。”

    吴警官：“行，地址发我。”

    吴睿霆收到陈警员的位置，匆匆出门发动汽车。当他驶上高架桥的时候，才发现小姑娘正乖乖坐在副驾驶，安全带一丝不苟地扣着，存在感极低。

    吴警官顿时脑壳疼，“你怎么跟上车了？”

    千夜无辜地说：“你刚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

    吴警官：“我要去现场。”高架上也没法停车，如果先送她再去，又怕耽误案情。他们刑警队有纪律，出警时，私事永远在第二位。想到这里，吴睿霆心里一顿，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私事？

    千夜掰扯着手指，“反正我也没事。”

    吴警官：“你要上课！”

    千夜：“今天星期六。”

    吴警官：“没有补习班吗？你都高三了。”

    千夜：“国家有双减政策，不允许在周末补课。”

    吴警官无语，“到地方，你自己打车回去。”

    千夜：“等你完事再送我也行。”

    吴睿霆就不明白了，这小姑娘怎么能自来熟成这样，刚见面一个多小时，就吃别人吃过的面；第二天，就能一个碗里吃早点；现在又满不在乎跟他去案发现场。

    不多时，到了地方，是一家私人诊所。吴警官停好车，对千夜说：“你就在车上等着，哪也不许去。”然后，推开诊所紧闭的大门。

    这家小诊所装修得很有格调，小而精致，隐私性极强，显然是服务于中产以上人群。有钱人得了某些不便去大医院的病症，来这里就诊，能更好的避免尴尬和保护个人信息。当然，这里的服务也比综合医院好得多，费用也会翻倍。

    进入后，诊所里不见人影，吴睿霆给陈中亮打了个电话，对方告诉他往里走，走廊倒数第二间的按摩室。奇怪的是，电话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呻吟声。那声音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

    吴警官快步走进去，找到按摩室，推门而入，痛苦的呻吟声就在眼前。原来，这个房间做了隔音处理，在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按摩室里，一个穿白色裙式睡袍的男人正跪在按摩床前，身前硕大的肚腹死死顶着床侧，他睡袍下摆沾着血迹，露出的小腿内侧蜿蜒着鲜血与淡黄色的液体。

    陈中亮见吴警官进来，走到他面前说：“他叫秦川，是这家诊所的老板和挂牌医师。就是他帮封洛沉与岑舒炀处理怀孕的女孩，给她们堕胎。”

    吴睿霆也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生孩子，被这场景震住了，有一瞬的愣怔。片刻后，他走到秦川身边，并打开胸口的执法记录仪，问：“秦医生，你认识封洛沉和岑舒炀吗？”

    秦川俊秀的脸上满是汗水，此刻正在发力，“呃……好疼！”

    吴警官不是不能等他生完再问，谁知道他肚子里的是什么，他是唯一活着的受害者与目击人，万一有个好歹，他们就白忙活了。

    秦川缓过一波疼痛，看了吴睿霆一眼，崩溃地说：“那个警察刚才都问过了，还问什么！”

    吴警官：“那么，你见过对你行凶的嫌疑人吗？”

    秦川喘息着说：“没见到。上周末下班后，我一个人在诊所，不知怎么就眼前一黑昏倒了。其中迷迷糊糊醒过来，听到一个女声说，这一切都是对我的惩罚……”说到这里，他仰起汗湿的脖颈，青经暴起。

    吴警官追问：“什么惩罚？”

    秦医生死死按住自己的圆隆大肚，“我帮多少个少女做流产，就让我体验多少次分娩的痛苦……呃……”

    吴警官：“然后呢？”

    秦川的汗水流进眼里，让他睁不开眼睛，“我再次醒来后，仍旧在自己的诊所里。但是腹部在一周内膨胀起来，我做了B超，发现腹腔挤满不知是什么的卵。我也尝试药物堕卵和重物挤压，都没成功……”

    吴警官又问：“你们诊所的监控在什么位置？拍到凶手了吗？”

    秦医生双手抵住额头，“诊所为了客户隐私，只在走廊装了监控。事后，我查了那个时段的视频，被人远程删除了20分钟……”

    吴睿霆和陈中亮对视一眼，心里都清楚，这个凶残的暴徒还是个黑客，能黑进防火墙。并且，这种改造人体的大工程，她也只用了20分钟，简直是骇人听闻。这都不叫黑科技，是神话！

    成熟的蛋卵将肠道撑到极致，骨缝被强行打开，秦川用力抠着按摩床的边缘，双腿向下岔开，将睡袍撑满。他的肚子一阵蠕动，坚硬的蛋卡在直肠里，让他疼得发狂。他撅着屁股，就是生不下来。

    此时，按摩室的门被人打开，千夜走入。她见到眼前的场景，先是一怔，随后，她的眼睛便被吴警官捂住。

    吴睿霆急切地说：“你进来干嘛？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出去，出去！”

    千夜奋力扒拉开吴警官的手，伸着脑袋看向秦川，“他是在……生孩子？”

    秦医生听到千夜的声音，扭头看过来，瞳孔紧缩，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啊……”终于将蛋推到xue口。

    他这一喊，吴警官转身看他，千夜从吴睿霆身边溜过去，蹲在秦川一旁。

    千夜细声细气地说：“你看起来很疼啊！”

    秦医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身上一阵一阵地抖，他将脸埋在臂弯，不想再见这个女魔头，“嗯……嗯……”臀部不由自主的下坠，腰、肚子、胯，疼成一片，仿佛不是自己的。

    千夜伸手想摸他高耸的肚腹，秦医生条件反射般向旁边躲。与此同时，吴警官拉住千夜的手，“别乱碰！”一把将人拉走。

    秦川吓得已经站起来，刚推到xue口的巨蛋又滑回肠道深处，他踉跄躲到墙边，向后扶着矮柜，岔腿站立。

    两个男警察都没想到正在艰难分娩的男人还有力量站起来，两人手足无措面面相觑。

    秦医生不敢看千夜，单手抱着肚子低头呻吟。

    吴睿霆看他情形不好，开口说：“秦医生，你还是去医院吧！”医院至少有各种仪器监控身体数据，就算出现危险也能及时救治。

    秦川咬牙说：“我不去医院，我就是医生。”

    陈中亮也劝他，“但是你也不能给自己接生！”

    秦川翻了个身，将肚子抵上墙壁，“我心里有数……”要是被人知道他产卵，他就完了。况且，现在女魔头来了，更不会让他去医院，他是见识过她可怕的手段的！

    吴警官不想唯一的活口也死于难产，两天前他亲眼目睹过岑副局长的惨状。见秦医生不肯去医院，对陈中亮使了个眼色，打算强行送秦川就医。

    陈中亮会意，二人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架住秦医生的胳膊。吴警官说：“现在就去医院，我们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秦医生剧烈挣扎，“她说过，不会让我死的！我能自己生……”

    陈中亮边劝边架着秦川往外走，“怎么能相信凶手的话！”

    秦川拼命喊：“我是医生，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们不要添乱！我现在不能动，会死在路上……”

    听到他这样说，吴睿霆和陈中亮有些迟疑。

    秦医生身体下坠，“把我扶到按摩床上……”

    吴警官不再犹豫，和陈警员一起将他扶上床。秦医生又指挥二人，将床尾打开、摇高，按摩床变成了产床。

    吴警官：“……”私人诊所怎么会有产床？

    陈中亮：“……”好像早有预备。

    只有千夜心里有数，这个按摩室是专门服务于男性群体，做前列腺按摩的，腿部抬高的按摩床便于服务。

    秦医生双腿分开高举后，便能看到睡袍内，后xue嵌着一枚白色光滑的蛋。秦川紧握双拳向下使力，“嗯……嗯……”

    两个男警察同时别开脸，吴睿霆顺手捂住千夜的眼睛，又觉得秦川声嘶力竭的呻吟会给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便将她按在胸口，双手扣住她的耳朵。

    不大一会，千夜抬起脸，水润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吴警官，小声问：“他生了吗？”

    吴睿霆的心跳漏了一拍，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干嘛这样费事，堵着千夜的耳朵将她推出房间，“你赶紧回家吧！”然后，“砰”一声关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