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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落在收容所门口,只见彼得跟他的兄弟倒在人行道上。 「你们没事吧?」我伸出手一个个拉起他们。 「没事。」彼得侧过头,吐出一颗断牙,「老大听说方医师到这里,要我们过来帮忙。不过那傢伙实在太强了。抱歉。」 「他上哪里去了?」 彼得指向路口,一个戴着棒球帽,身穿夹克的白人男子站在那里四处张望,「那个司机正在卸货,那傢伙抢了他的卡车。我们可以一起开车追他。-」 身旁响起尖锐的剎车声。 回过头,齐亚克骑着警用机车停在旁边。 「我听交警报告『罐子』的事了。」他朝后座撇撇头。 「这里可以交给我们。」彼得说。 我朝彼得点头,刚跨上后座,机车就像被人踹了一脚般狂奔。 齐亚克递了个帆布包过来,「还记得这个吗?」 顶着机车行驶的强风打开帆布包,里面有两个跟手持扩音器大小差不多,漆成深灰色的金属圆锥体,圆锥体细的那一头系了一条细绳。 「怎么会不记得?」我笑了出来。 当年在警校时,教官有次问了个问题: 『歹徒挟持一部大卡车在市区横衝直撞,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卡车停下来?』 亚克跟我的答案是:『找两个人骑机车接近卡车侧面,用类似二次大战德军使用的磁性反战车手榴弹贴在引擎罩上,直接炸掉卡车引擎。』 我们两人的答案被打了回票,理由是:『我看不出有哪两个人会疯到敢骑机车,接近一辆狂飆的卡车侧面。』 帆布袋里面的圆锥,就是我当年仿製的反战车手榴弹。 「教官错了,」虽然四周颳着强风,齐亚克戴着安全帽,但他的大吼还能勉强听得见,「敢骑车接近卡车侧面的疯子,这里不就有两个吗?」 我们在华埠往布鲁克林的一条巷子里发现了那部卡车,车头拖曳的车厢尾端像拆屋的大槌,不停左右摇摆撞击两侧的红砖墙面,发出巨响和大片掉落的砖屑。 齐亚克看准卡车车尾摆盪到另一头瞬间,猛催油门衝过车厢尾端和砖墙之间的空隙,一路飆到对齐卡车车头前犹如长鼻的引擎室。 我从帆布袋取出一个圆锥,将附有磁铁,寛的那一头贴在引擎室侧面,猛力拉出细绳。 车头随即朝我们这一侧偏移,要将亚克跟我压在砖墙上。 齐亚克扭动油门,机车倏地加速,衝到卡车前方。 卡车擦撞砖墙,速度慢了下来,原本在我们身后进逼的巨大钢铁结构随着机车加速,缩成红砖墙包夹下的一个小点。 机车衝出巷口,身后传来低沉的爆炸声。 齐亚克停住机车,回头望向巷内,「那颗手榴弹该不会炸死他吧?」 「不可能,」我跨下机车,「亚克,有件事要你帮忙。」 「嗯?」 「我待会会尽量接近他,」我指了指自己的后颈。「如果我打不过,就麻烦你了。」 「我办不到。」齐亚克说。 「你听到尤金说了什么吧?如果这次让他逃掉,华埠所有人会有好几年在恐怖中过日子,市警局可能要动员所有人才能除掉他。用我一个人的命换全华埠,这根本就不用选,不是吗?」巷子里传出脚步声。「他来了,躲在机车后面。」 齐亚克连忙下车,躲在机车后。 『罐子』的身影出现在巷口,鲜血从右额角涔涔流过他的面颊,让他的外形增加了几分狰狞。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齐亚克唬一下从机车后起身,抽出腰间的九毫米自动手枪瞄准他,不断扣下扳机。 几颗子弹打中了『罐子』的肩头跟大腿,但只让他加快步伐,朝齐亚克跑去。 「亚克!你做什么!」我大喊。 子弹打完后,齐亚克扔出手枪,『罐子』伸出手将枪挥到一旁,就像赶走一隻在身边飞舞的蚊子。 他还没来得及抽出腰间的伸缩警棍,『罐子』抓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扔。齐亚克原本不算高大的身子飞了好几公尺,撞进路旁的一堆垃圾里。 『罐子』随后举起机车扛在背上,朝那堆垃圾走去。 我拔腿疾奔,张开右臂撞进他没有防护的腰胁,他向后退了几步仰面摔倒,肩上的机车重重落在地上。 我扛起机车朝他扔去,他向后退缩,机车砸在他面前。 「他妈的,别想跑!」我大步走到他面前,举起已经跟废铁块差不多的机车,准备砸在他身上。 他张开双掌挡在面前,「别。」 「别什么?」 「别,杀,我。」他吐字相当慢,让句子听起来支离破碎。 「别杀你?」我放下机车,一脚踩在他胸口,「艾尔加、鲁宾逊、奥德赛、法伊兹临死之前,应该都跟你讲过这句话,当时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嗯?」 『罐子』微微张开嘴,像是想不出为什么有人会问他这个问题。 我一掌劈中他侧颈,他头一歪,昏死过去。 我跑到那堆垃圾前,齐亚克整个人手脚伸开成大字形,躺在几大包鼓鼓的垃圾袋跟纸箱上,彷彿那是最高级的席梦思。 匆匆检查他身上应该没有出血跟骨折后,我爬上那堆垃圾,轻轻拍打他的脸,「亚克?你还好吧?」 他睁开眼睛,「解决掉『罐子』了?」 「麻烦你跟我解释一下,」我指向倒在地上的『罐子』,「你刚才衝出去朝他开枪,还要拿警棍对付他,你他妈的到底是要证明什么?」 「华盛顿那边因为上次那件事,要n跟我逮捕你,关在联邦某个重度戒备监狱里,」齐亚克说:「我们两个都拒绝了。」 「为什么?」 「他们害怕你早晚会变成怪物,但我们都很清楚,当初你是为了什么,才选择成为怪物的。」 「是吗?」我握住他的手一把拉起他。 远处响起救护车的警笛声,而且愈来愈大声,似乎正接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