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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扶手,关节放松,转圈、踢腿,像有一条线连在彼此之间,他们竭尽所有的力量,即便会碰撞、会失误,汗水的气味渗透在每一个指尖,随着迸发的热情消耗着,传递着…… 焦丞隐约听见28号mama呼喊加油的声音,听见一串小孩子高声呼唤同伴名字的声音,听见裁判们忍不住的叫好,嘶哑的,带着不同年纪的祝福,在这个空间内急剧翻滚起来…… 焦丞发现了,无论男孩梳着多么老成的发型,女孩的眼线化得多粗多浓,他们的笑容,他们的臂膀,永远年轻。身体会诉说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不是技巧,没有迂回,而是赤裸裸地将这份十二岁的真诚毫无顾忌地捧出胸口…… 他甚至有点痛恨了,痛恨那些没有亲眼见证过的人,痛恨他们会用最恶毒的词语来攻击这些人,仅仅凭借着服饰、妆容和动作,可他们都不懂,这种纯粹的感情倾泻出来那一刻,是多么得澎湃。 不只是李飞惮,不只是成熟的国标舞者,年轻的、稚嫩的他们也无言地呼喊着: “看看我吧!” “看看我吧!” “看看我吧!” 音乐戛然而止,场内响起一阵掌声,掌声很近,也很远,焦丞回不过神来,李飞惮轻轻地扣住他的手,捏紧。 好的东西,原来从不是昙花一现。 柳伯茂站在原地,腿脚发麻,迈不出去,远处宣布了12岁精英组的排名,夏光晖中途撞到了别人,冠军拱手让人,他站在获奖台上努力憋着眼泪,谁知道28号哭得更凶,他抱住自己的小舞伴,蹭了一鼻子的粉底,开心得手舞足蹈。 这组结束,还会有下一组。 李飞惮催着他出去,他应了一声,默默地跟在后面,玻璃窗的阳光正好,飘进赛场的中央,他和曾经的舞伴擦身而过,看见她笑着看着自己,穿着漂亮的裙子,愈发亭亭玉立。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一眼,她笑啊笑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宛然一只漂亮的天鹅,柳伯茂张了张口,也眯眼笑起来,轻轻说:“加油。” 浅浅的祝福淹没入人群之中,柳伯茂站在出口的楼台,天晴了。 楼台很高,人影匆匆,而角落站着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一个潇洒地敞着外套,一个梳着上个世纪发型颔首微笑,他们的脸融进明媚的春日里,细细的风藏进耳畔,在眉梢里久久不停。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那双紧紧相握的手里。 柳伯茂突然笑了,他想起那天,走在初中的校园里,也有个男孩站在他的身侧,阳光正好,那人轻轻低头,一个裹挟着水果糖的吻就贴在他的脸颊上,就如那人在明信片里用黑色签字笔写的:“你还好吗?还在跳舞吗?” 第52章 小叔 “我想跳下去。” 带着少年清亮的卷舌音,一点点钻进耳朵,李飞惮抬头看他,男孩嘴角勾起一丝的笑容,全然覆盖了那个楼道里紧握手机局促不安的模样,李飞惮又眯眯眼,像是看见了很多年前,哭着趴在小叔叔病床边的自己。 “那就继续跳,一直跳下去,跳到跳不动为止。”他说。 柳伯茂微微垂下眼睑,“那天你问我的问题。” 李飞惮:“嗯?” “跳舞的理由……”柳伯茂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头一次朗声大喊:“我还没想好!” 周围陆陆续续的人流,闻声奇怪地回头,像是看一个傻子。 李飞惮看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其实很想告诉这个男孩,跳舞的理由会一直改变,就连他自己也是七年前的夏天才真正落地生根的。 可他没有说,这么聪明的人,总会找到自己的答案。 右手指传来一阵温热,带着细密的汗,李飞惮听见一阵微小的吸鼻子的声音,扭头才发现焦丞竟然哭了,好像很久没看见这个狠心男人为旁人留过一滴眼泪了。 柳伯茂又开始局促不安了,他看着焦丞红红眼眶,突然一阵心软,悄然对李飞惮说:“我可以抱抱他吗?” 李飞惮松手:“借你两分钟,不过要还给我。” “好。” 少年温热的掌心落在肩头,带着十六岁最响亮的心跳,和那双清澈、没有阴霾的眼睛,焦丞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觉到青春那么得近。 其实在公交车的那天,他就知道了,这个男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他不太在乎别人的排挤,只是在冗长的时光里,习惯了、习惯把自己一点点、一点点关进狭小的贝壳中。 外头有人敲一下,他也敲一下,外头有人敲两下,他就探探脑袋,外头有人唤他名字,于是他请你进来,然后轻轻附在你耳边说:“可以带我出去吗?” 一个单纯的拥抱,连接着两个不同年纪的人。 柳伯茂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他近到可以闻见男人头顶洗发水混着发胶的味道,原来拥抱男人是这样的感觉…… 可以是香香的,也可以是心乱如麻的…… 他直起身眼睛量了量,自己好像真的要比这个男人高出那么一丢丢。 李飞惮运气真好啊,遇见了他。 他运气真好。 有两个人牵着他,从冬天迈进了春天。 柳伯茂仰仰头,树梢的枝桠叉出一半,上面停着一只小麻雀,好奇地盯着他们。 那张明信片回什么好呢? “我很好,又开始跳了。” 这样写,怎么样? 焦丞走在路边,踢着路边的石子。 “魂都飞走了?看来还是年轻人好啊,我老婆都不会抱我这么久。”李飞惮看他的样子笑着说。 焦丞停下脚步:“我没有,只是觉得……真好。” 李飞惮摸摸他的头:“是啊,真好。”随后扭头对落在后面戴耳机的柳伯茂大喊:“你墨迹墨迹干嘛呢,以后能不能听听我的话,对了,后备箱你师娘早就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赶紧过来拆!” 然后他又转过身,对焦丞说:“今天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焦丞:“什么地方。” “一个快乐的地方。” 车子在路上颠簸了很久很久,绕过了一座小山丘,在一架铁门前停下。 焦丞先下了车,李飞惮对着后头拆了新衣服眼泪汪汪的柳伯茂说:“你也下车吧,等会自己玩,可别来打扰我们,不然逐出师门……” 焦丞以为是什么快乐的地方。 原来这儿是一座公墓,铁栅栏的另一边绿意环绕,墓碑与墓碑之间井然有序,上面刻着不同的名字,那些陌生的名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算什么快乐的地方?”焦丞道。 “这还不快乐吗?”李飞惮轻声笑,絮絮叨叨仰仰头:“抛去所有尘世的念想,安安静静踏一块土地,死后的极乐净土,怎么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