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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里蛀了两颗牙,再碰不得甜酸,谢芳想拈颗甘草橄榄含,被姨母狠狠瞪了眼,又倏得把手缩了回去。
挂墙上珐蓝自鸣钟忽报起了时,许彦卿掏出怀表看了看,谢太太晓得他忙,权当是要告辞,硬着头皮抢先道:“亲家方才的话皆在理,彦卿这般的条件,莫说王李赵薛这般名门世家,就是京里的格格,他想娶谁,还不是动动嘴皮一句话的事,我也常说我那大姑娘能嫁给彦卿,是前世里修来的福运,女子无才便是德,读甚麽书习甚麽字,不当个睁眼瞎子就好不过。”
她叹口气:“不瞒亲家坦诚讲,如今谢家荣光皆靠三爷撑着,连老太爷都听他的,莫说我个妇道人家,便是她爹也没说话的份儿,大姑娘倔着性子要再读一年,待毕业了方肯回来嫁人,又有三爷明打明的给她撑腰,你说咱们还能怎麽办哩!”
许母听得气笑了,谢太太察言观色,把声音低了低:“我和老爷商量过了,若彦卿实在等不得,先纳房妾室倒也在情理中。”指着谢芳道:“我这外甥女刚及笄,虽不识字,但脾气柔顺,相貌等样,同大姑娘又是自小情同手足,日后她俩相处起来也和睦,亲家若是愿意,趁热打铁就这几日把事儿办了。”
侧头招唤谢芳过来见礼。
谢芳揩着帕子走近福了福,大抵认生的缘故,额上覆着一层密汗,嗓音嗡嗡地:“给太太请安!”
许母觑着眼睛把她从上自下打量,圆脸盘儿福相,身骨丰满,两团胸耸耸的晃,腰还算纤细,目光最后落至裙下的三寸金莲:“脚倒裹的好.......”
谢太太舒展眉心笑道:“这足还是我亲自替她缠的,生肖也同彦卿的请人合过了,是旺财续香火的命!”
许母听得有些心动,就朝许彦卿看了看,谢太太暗戳谢芳的脊骨:“去,去,再让彦卿仔细瞧瞧你。”
谢芳偷眼瞥向那圈椅里坐的清隽侧影,顿时脸儿羞成一块红布,想到能与这般伟岸的男子同床共枕日夜相对,一颗心怦怦地似要跳出嗓子眼。
足尖才欲要挪动,许彦卿却突然站起身,走了过来。
第九章 男人心 < 桂花蒸(民国)(大姑娘浪)|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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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男人心
许彦卿也没怎麽看谢芳,显得兴致寥寥。
向谢太太笑了笑,再朝许母噙起嘴角:“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妾之姿容,需姣好妩媚能入儿子眼即可,出身门第毋庸强求,还有烦母亲尽力挑拣才是。”话锋一转:“儿子从扬州陈家贺寿连夜赶回,一路劳顿颇疲惫,容先告辞。”
许母看他眼底泛起鲜青,心疼地催促:“赶紧去歇着罢,一早吩咐厨房泡燕窝开火炖,现想必已浓稠了,我让赵婆子稍会给你送去。”
许彦卿颌首,给谢太太作一揖,辄身出了房。
谢芳胀头赤面地坐回椅上,指尖使劲搅缠着绢丝帕子。
谢太太浑身如蚁在爬,脸色虽然平静,满心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些年许彦卿在外的为人表现,她虽久居后宅却也是知根知底的,他不同旁的高户子弟纨绔浪荡,其大哥顶事时、就一门心思考科举备仕途,后其大哥瘫了,索性弃笔从商撑起家族生意,纵是因应酬难为常出入酒场娼寮,却洁身自好从不风流肆意。
她们这些富太太在茶园抹牌九听唱戏时,有意无意套过许母的话,晓得这彦卿还是个纯阳身哩。
谢太太心底就很窃喜而暗自洋洋得意,她痴活半生看透爷们的诡心诡意,若不是对自个闺女死心塌地求娶,谁肯这般数年硬生生干熬着。
哪想得自个闺女又出此番妖蛾子,让许母染了怒愤,阴阳怪气的话极快传到她耳里,还能怎麽办哩,同老爷商量后便携着谢芳来赔罪。
她原还期许许彦卿会义正言辞拒绝纳妾的提议,都熬过这些年了,再候个一年半载也不是甚麽难事。
瞧窗外的太阳影子才照花窗,再看已移上屋檐,时间这东西你说它慢,其实也快的很,戏文里不也唱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麽........
哪想许彦卿竟一口应允了纳妾,还嫌弃谢芳长相不济.......倒让谢太太措手不及,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深,这世间的男子变起心来,连时间都赶不上。
她斜目睃谢芳快把帕子搅烂了,低咳一声,被打脸面再羞窘难过,也不好显露出来,名门闺秀要有幽娴贞静的气度,打碎银牙也要混血暗自吞下去。
许母神情倒很舒畅,笑着让丫头给谢太太茶里加两调羹枇杷川贝膏,清肺褪火止咳。
再把谢芳上下打量,看她脸、胸、腰和坐那肥墩墩若圆盘的rou臀,是极好的生养相。
她脑里忽生出个主意来,将含在嘴边冷嘲热讽的话吞进喉里,缓着声推心置腹道:“彦卿年轻不经事,只图女孩子漂亮可意,却不懂我们老传统老法儿,女孩儿还得看身骨壮腰臀实、生儿育女延展夫家香火才是正途。”
“可不是这般说的麽!”谢太太松吁口气,眉眼间浮起一丝悻悻:“那漂亮可意的灯笼美人,多半中看不中用。我是贴心贴肺、扒心扒肝儿为亲家着想。”抬起瘦长指骨描着谢芳身形虚空划了划,继续道:“她也正经人家娇养的女儿,常去宅里打牌的邓太太她们,谁见不夸她两句好生福相,嚷嚷要做媒给旁人做正妻的,我苦口婆心说动她来给彦卿做小,却还不领情哩,枉我咸吃萝卜淡cao心。”
原想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想想还是算了。
第十章 好生养 < 桂花蒸(民国)(大姑娘浪)|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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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好生养
许母早饭是一碗芝麻汤团,外皮水磨糯米粉,馅心用黑芝麻,白砂糖再挖一匙猪板油包的,满嘴的软糯香滑,正吃兴致处,就听廊前一阵脚足响动,丫头恍恍赶着通报,还是慢半步,谢太太携谢芳已不请自入。
她未及漱口,只胡乱擦过嘴子,此时才体察牙缝里塞着片芝麻皮,本也无伤大雅,随意用舌头舔了下,无济于事,便稍凝了些力,舔了又舔,竟尝到一丝牙血味儿,那物依旧纹丝不动;生活顺遂惯了,忽被个渣滓拦截,这颗心就突突地烦躁。
人就是喜欢跟自己较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