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方应看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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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血骑营很顺利。 张将军虽然已看不透方应看,但他试了我的枪法,很看好我。 尽管这是我第二次加入碧血营,但是得到张将军的肯定和赞赏,我还是十分开心,竟然没有发觉方应看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他的衣服……我还没还给他呢。 “归鸿……” 忽而,有人呼唤我。 我转身,只见是铁手。 “铁手大哥!”我忙迎上去。 “你……你真的想好了,要在血骑营?”铁手微微蹙眉,“军营不比自在门,可是要吃很多苦的。你身子可吃得消?” “我身子现在好着呢,铁手大哥放心吧!进入血骑营,征战沙场,收复燕云十六州,本也是我的心愿。”我道,“铁手大哥怎么也在此处?” “我正在雁门关查案,无情……还有叶问舟,传信给我,说你随着神通侯往碧血营来了,我便来看看。”铁手道。 月牙儿,还有问舟师兄……让他们为我担心了。 我低声将那夜的事情告诉铁手:“都怪我不好,没有提前告诉月牙儿。我是为了追查那密信和玉符的事情,和神通侯一起到碧血营的。我们打探到邱平川有些可疑。我还记得他的画像,可以画下来再给铁手大哥!邱平川最大的特点是断了一根无名指。” “探案事小。这些线索,神侯府也搜集到了。重点是你……归鸿,你何时与神通侯,如此亲昵了?”铁手语重心长道。 “啊……我……神通侯有何不妥吗?”我有些疑惑。 “他很复杂,他身边也很危险。碧血营天高地远,神侯府的影响力有限,加之你刚来不久,因此,大家并不知道你是神侯府的人。相反,你在方应看举荐下进入血骑营,那么在别人眼中,你就多了一层神通侯的标志。”铁手道,“我怕他身边的纠纷牵扯到你,你在碧血营,神侯府可能鞭长莫及。” “方应看……虽然看上去不好相与,但他的心,并不脏。或许他做的事有些黑白难辨,但世事上哪有那么多对错分明的事?”我道。 “你才与他相处几日,就认为自己看明白他了?”铁手问道。 “我的心……感觉到的。是一种直觉。” “归鸿。山下的日子,并不如山上那样纯洁。朝廷,官场,军营……都是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危险不只明面上的刀光剑影,还有私底下的利用、嫁祸、背叛……在山下,直觉有时候并不可靠。”铁手沉重道,“我不是阻拦你加入血骑营,毕竟你志在此处。我只想提醒你,多加小心。”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 “无情给你的神侯府令,可得保管好。如果需要寻神侯府的人,可以去雁门关。雁门关有神侯府的据点,你去村头桥口,折一根尾巴草,放在破灯笼里,他们就会知晓。待陈家酒肆晒出歇业,你去问一句“将军醉不醉”,他们若回一句“醉了,正打鼾”,就是情况不对,快走。若回“地上打滚”,说明一切正常,他们会帮助你。若事情过于紧急,那就在对门米铺敲门,三缓三急,就有人出来救你。”铁手低声道。 我一一记下。 “这是……你问舟师兄给你的信和东西。”铁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和一个瓷瓶。 我展开细看,终是忍不住两眼含泪。 “归鸿,在边关照顾好自己。师兄已将药炼成了药丸,本想亲自给你,不想你已经离开汴京。你总嫌弃药苦,用药丸和水服下,就不会苦那么久啦。可惜此信匆忙,莲花酥是捎不过来了。此药瓶中的药足足有三月量,三月后,师兄再遣神侯府将新制的药丸送往雁门关,千万别忘记。若有机会,回三清山看看,葡萄很甜。叶问舟。” 师兄……真的为我种了葡萄。 此情真切,不管是哪个世界,叶问舟都是我的师兄。 “多谢铁手大哥。”我将信与药瓶都收入怀中。 铁手叹了一声:“保重。” 我目送铁手离去,风沙掩去他的背影。 在碧血营里的经历,的确与那个世界里不同。 在那个世界里,大家都很欢迎我。可在这里,除了几位将军和杨师姐待我如初,其他师兄师姐待我似乎……都比较疏离客气。 也不是他们对我不好,恰恰相反,他们对我很好,但没了另一个世界里,对我的打趣,对我的揶揄,对我的玩闹,对我的随意。 我能感觉……自己似乎并不真正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是因为……这一次是方应看推荐我吗? 世人眼中的方应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努力练枪,累了,就倚靠在枪上,思索起方应看。 他说,他少年时也曾在军营里待过。是成为神通侯之前,还是之后呢?应该是之后吧?毕竟种师道都知道侯爷曾在碧血营从军。 那时的他,以侯爷身份进碧血营,又是怎样的处境? 这个男人,明明已经离开我,远在天涯了。可怎么又好像……每天都出现在我生活里? 我看向自己的影子……又似乎看见了方应看舞枪的样子。 我和他明明只在侯府里切磋过一回,我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清楚地记得他的每一招每一式,乃至于他舞枪时的神情——就是一尊杀神。 我拂去额角汗渍,提起长枪,对着影子,又似乎隔着时空与那时的方应看,切磋起来。 转眼大半年既过,我枪法越发出神入化,排兵布阵的道理也学了不少。起初的隔阂伴随着无数次应对铁鹞子的冲突而化解,血骑营真正接纳了我,就连铁卫营也有不少哥们认识了我。后来,我也逐渐能独当一面,能够带领一队小兵偷袭铁鹞子粮草并赢得胜利。 这日,我又告了假,要去雁门关取师兄寄来的药。张将军知我取药之事,甚至念在我有功在身,多准了几日假。 我到了雁门关,牵着马走到村口桥头,却有一个壮汉正牵着马站在破灯笼下。 我微微蹙眉。 “你是叶归鸿?”那人问道。 “你又是谁?”我已做好了防备。 “在下彭尖。”说着,彭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符——是方应看拿走的,我的玉符。 他竟然是方应看的人,我怎么从没见过? “我凭什么信你?”我道。 于是彭尖又拿出一物——我之前那衣服的披巾,尾端还绣着雪青师姐给我绣的“鸿”字。 的确是方应看的人。 “什么事?”我问道。 彭尖上马离去,我也连忙上马跟上。 我们两人一路骑行,直到一处山洞。 “叶公子,侯爷找你,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彭尖道。 “什么忙?”我问道。 二人相继下马,只见彭尖从山洞里取出方应看的衣服,递给我。 “侯爷想请叶公子穿着侯爷的衣服,从雁门关赶回汴京,别无其他。”彭尖道。 好奇怪的请求。 “为何是我?” “因为只有叶公子能使出如侯爷一般的枪法,也只有叶公子能活着回到汴京。”彭尖道。 这是……障眼法吗?而且一路上,还危机重重? “侯爷现在何处?”我问道。 “不能说。”彭尖道。 “……玉符……和衣物,是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我又问道。 “……三个月前。”彭尖道。 “方应看身边向来跟着宋尧,我从没见过你。你不告诉我全部,我就不信你。”我反道。 彭尖犹豫半晌,终是叹了一气:“回叶公子。侯爷如今在何处,属下的确不知。侯爷早怀疑身边有细作,为防万一,几年前就将卑职调转暗处。卑职与宋尧一暗一明,共同为侯爷效力。三月前,侯爷将赴沧州,临走前以防万一,才遣卑职准备了一套衣服和一柄枪,在雁门关等叶公子。侯爷说,若三月后九月初六未得他的消息,就请叶公子扮作他的样子回京,也只有叶公子能活着回京,其他人都办不到。” 我眉头紧锁:“方应看是不是出事了?!” “属下不知。这就是侯爷告诉属下的全部,属下已经全部告知了叶公子。”彭尖道。 我的手摸上方应看的锦衣,又看向那柄宝枪…… 方应看,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也没想过,万一我拒绝呢? 可我又怎会拒绝呢? 不提他引荐我的恩情……就单凭那日他一席话……我都不可能拒绝了。 我向来是相信心里认可的人。一旦认定,就不会再怀疑。 “好。我答应他。”我褪去自己的衣衫,穿上方应看的衣服,意外发现竟然十分合身。 明明上次那件——穿在身上就比较大。 难不成方应看上次偷偷观察了不成? 有侍从为我绾发,易容,待我最后睁眼,已经成了方应看的模样。 侍从又将神通侯的令牌和常配身边的同款扇子给我,我将令牌妥善收入怀中,将扇子挂在腰间,而后提起枪。 彭尖又牵来一匹汗血宝马,身后跟着五名死士。 我跃上马,问彭尖:“我要去汴京何处?” “入了汴京,公子寻隐秘处换掉装束即可,只万万别去神通侯府。”彭尖道。 “那你呢?”我又询问道。 “侯爷没再给更多指示。属下……想去一趟沧州,寻侯爷。”彭尖道。 “好。”我应下,“我的衣物,我的枪,我的马……给陈家酒铺对面的米铺,敲门三长三短。那披风,就当做我的凭信。” 彭尖应下。 “将玉符给我。”我伸出手,彭尖将玉符物归原主。 我策马而出,带着几个死士从雁门关向汴京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