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方应看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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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通侯今非昔比,神通侯府的生日宴也今非昔比。 宋尧说,侯爷从不庆生,生日宴向来是他布局的手段。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一次的宴会早在数日前就开始布置,等到了生日这天,达官显贵皆聚于神通侯府,报礼声连连不断,一派热闹之景。 宾客们有的在侯府里三两结队地转悠,有的聚众品茗谈诗……我躲在暗处,只瞧出两个大字:虚伪。 他们大多数时候都笑呵呵的,可在阴凉处,又不免卸下面具透透气,露出一丝深沉来,怕是对这侯府主人没什么太多的好感,只是碍于某种“道”,不得不来。 我看着都累,方应看行走其间,难道不会累吗? 不一会,就到了时辰。 宾客们被请至宴席入座,歌舞表演已经就绪,随着侯爷与众人几句客套,生日宴就开始了。 我躲在檐角暗处细观,只觉得这宾客尽欢的场景实际上双方都累极了。 “叶公子!”有人叫我,我转身朝下一看,只见是宋尧在底下喊我。 “何事?” “侯爷早为公子备了位置,公子莫要饿坏了,快一起去宴席上吧!”宋尧道。 “我?宴席上?”我有些惊讶。 我本就犯下罪行,死有余辜,是侯爷不忍,才许我伤好后服兵役赎罪的。而今我因伤势和蛊毒暂住侯府,平时出门都遮遮掩掩的,生怕让别人发现方应看好心收留了我……此时此刻大摇大摆出去,这白头发如此显目,岂不是……给方应看招麻烦? 偏偏此时,我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快下来吧!”宋尧朝我招招手。 下去吃个饭吧……反正他们不会发现的。 可是……万一呢? “宋兄,我跟你们一起吃吧……宴席就不去了……” 我从屋檐上跃下。 “今日的饭菜是侯爷特地为叶公子挑选的。”宋尧又劝道。 方应看特意为我挑选的菜…… 想吃。 刚刚还坚定不移的我很快改了主意。我用黑色幂笠遮了头发,又戴上了半边面具,这才以江湖人的打扮随宋尧去了宴席。如此,就算被问,还能以一个“武林高手”的形象撤退。 不得不说……那桌上饭菜都是我喜欢的,道道美味,甚合胃口。 我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悄悄瞧方应看。 他今天穿得华贵极了,此时坐在主位上斟酒,与那些宾客遥遥举杯,而后仰头一干而尽,举手投足都颇有王者风范,潇洒气派极了。 不知那宾客说了什么,方应看的剑眉微扬,一双凤眸含笑,看上去……既像高贵孔雀受赞美时的愉悦,也像狡猾狐狸谋算时的自信。 我看得口干舌燥,便喝了一杯酒。 这酒也好极了……入口醇香,下肚暖胃,竟然让我生出了几分胆量,想对方应看做点出格的事…… 就在我沉醉那酒香的时候,门口忽而传来喧哗之音。 宾客们都静下来,望向大门口。我却再次向方应看瞧去。 他看上去……并不意外。 不一会,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了。看他们的服饰,竟然是金人。 来者不善。 宾客们窃窃私语起来。歌舞女子也都纷纷退让在一边。 “神通侯,生辰大喜啊!听闻神通侯枪法绝伦,武艺高超,我主欣赏神通侯已久。所谓良将配好刀,可惜侯爷兵藏无数……是以,我主特意以女真皇族绝学“乌日神枪”庆贺!” 一时,整个宴席落针可闻,就连微醺的我也顿时酒醒了。 乌日神枪作为一本秘籍,本身已经声名在外,贵重非常。而它带上女真皇族的印记,就有了些非常的意味。 这次神通侯府的宾客里,可不止有朝官,还有皇室宗族和皇帝身边新上任的江公公。 神通侯如今虽非左右仆射,却掌握了左右仆射的实权,很多人对此心生不满。如今金人当着那么多大宋权贵,向大宋的神通侯送出了女真皇族的绝学,可不是将方应看放在架子上火烤? 金人忌惮方应看。 方应看在掌握实权后,以铁血手腕将大宋朝廷清洗了一遍。虽然他饱受文武百官唾弃,但不可否认,大宋在方应看的手中,开始转型。这种转型明显是利于大宋而不利于辽金的,金国早对大宋有野心,又岂会坐视方应看让大宋起死回生? 这烫手山芋,方应看若是直接受了,必被贴上媚金的标签,朝廷众人与皇室宗族对方应看的排斥上升到极致,方应看苦心维持的平衡被打破,如此大宋再次陷入内耗境地。可若是方应看不受这棘手的礼物,则落下了不敬金国皇室的把柄,金国亦可以借题发挥,立即南下。 这可不就是完颜氏给方应看出的一道难题?亦或者说,一次战场之前的隔空试探。 只见方应看笑意未歇,却连起身相迎都欠奉:“阁下可是完颜宗弼的近臣乌尔克?” “正是。”那大汉应道,“神通侯还记得在下,实在难得。只是多年不见……神通侯似乎身体弱了许多啊,莫不是成了……病夫?” 乌尔克讽刺方应看没有礼数,方应看却并未生气:“乌尔克不愧是金国有名的勇士,不请而来,长驱直入……可让我等领略了一番北蛮山水如何滋养一方莽夫……” 方应看遥敬一杯酒,却是未喝,放在了桌上。 乌尔克面色阴沉,却并未受了方应看的激将法。只见他一挥掌,金国下人奉上一牛皮卷。 “莽夫虽莽,眼光老辣。今旁有瘦虎,莽夫屠虎,可得虎rou而食;病夫饲虎,只会为瘦虎所吞……神通侯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乌尔克话落,周围都窃窃私语起来。 乌尔克此话讽刺方应看促成了辽宋联姻之事。 在乌尔克的故事里,北辽就是那瘦虎,金为莽夫,宋为病夫。这几年,金国攻打辽国,两国撕扯得厉害。当初朝里不少人都支持傅宗书攻打辽国,就是想着联金灭辽。可傅宗书倒了,方应看选择宋辽联姻,绝了联金灭辽的路。 看来……乌尔克此行祝生,所赠的“乌日神枪”还有更深一层的政治意图。 “神通侯,乌日神枪在此,我主诚心满满,侯爷可得好好考虑。”乌尔克道。 方应看仍是带着一副笑意。 “乌日神枪乃女真皇族绝学,想必十分厉害。听闻早年,乌尔克大败辽军,金主大喜,授乌日神枪之学。不知……今日本侯能否见识一二?” 方应看话落,宋尧就奉上了方应看的枪。 乌尔克大笑:“神通侯莫不是信不过我女真皇族的绝学?好!!侯爷是爽快人,不如我们就在此一较高下,好让侯爷领略一番我大金女真皇族的乌日神枪!” 我看乌尔克那魁梧的体魄,想来力量爆发极强。而方应看还有内伤在身……想来,打起来会有些艰难。 如此比试,方应看必不允许他自己败退。一来,这关乎大宋的脸面,二来,这本就是两国武将的试探。便是他想答应宋金联手之事,也一定会维持与乌尔克的平手之局。因此,方应看一定会全力以赴!如此一来,他的内伤只怕会更重了。 绝不能让方应看再受伤! 我一个飞跃,挡在乌尔克面前,向方应看抱拳一礼:“侯爷!乌尔克是完颜家近臣,得乌日神枪之学不过数年,侯爷枪艺绝伦,胜之不武。侯爷要想看乌日神枪真正的威力,合该为乌尔克寻一名势均力敌的对手。在下承蒙侯爷赏识,六年前得侯爷传授绝学金戈浴火,愿为侯爷一战。” “哦?”方应看本已提枪而起,见我跳出来,神情颇为玩味。 下一刻,他手臂一扬,将手中宝枪抛给我。我单手接住长枪,挽了一个枪花,稳稳当当。 “本侯准了。”方应看坐下来,喝下那杯刚才敬乌尔克的酒。 场地渐渐空出来,大家都静静等待着我与乌尔克的对决。 “遮遮掩掩,一看就不亮堂!”乌尔克见我裹着幂笠还带着面具,很是不悦。 这在金国,或许是一种不尊重。 “好汉不知……这是大宋江湖人最时尚的打扮……若有不敬,还请见谅。”我是万万不可能取下幂笠和面具的。 “哼,速速报上名来,我手下从不打无名之辈!”乌尔克道。 “神通侯府,归鸿。”我省去自己的姓。 一场对决就此展开。 那大汉力量的确颇为吓人,而我身为觉醒的蛊人,体魄也被强化至骇人的地步,与他相拼,丝毫不落下风。 刀兵相接,声声铿锵有力。 乌尔克的乌日神枪大开大合,我所使的金戈浴火则霸道迅猛,两把长枪不断相击,快若残影,扬起啸啸风号,带出一串火花迸射。 日头渐西,原本僵持的气氛随着打斗慢慢变得火热起来。 我进入一种格外专注的境地,周遭的环境慢慢褪色,只剩灰、黑、红。乌尔克的动作逐渐变慢,他的破绽被我轻易捕捉。他呼吸的起伏与微动的表情都在我眼中放大,他的意图被我轻易猜知。 这样的场景……与我之前失去意识受控杀人相似。可不同的是,我手中的长枪让我保持一丝清明,让我能够知道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为谁而战。 这半月来与方应看的切磋只是招式上的拆解,在方应看指点下,我对金戈浴火的理解已经入木三分。此时用上内力,打在乌尔克身上,只觉得融会贯通,淋漓畅快极了。 我一招之差,略胜乌尔克。 “承让。”我收枪,给乌尔克一个台阶下,“乌日神枪果然不同凡响,若非在下年轻力壮,怕是轻易躲不得了。” 乌尔克面色阴沉,紧紧盯着我,半晌大笑:“这位少侠年少有为,大宋果真人才济济啊……神通侯府,藏龙卧虎啊。” 下一刻,他忽而扬手,要用枪尖掀翻我的幂笠。 好在我一直防备,立即与乌尔克再次打起来。这一回,乌尔克不再用乌日神枪,他的招式变得捉摸不定起来。我也不再用金戈浴火,而是用上了血河枪法。 这一局平局,我的幂笠也还好好带在头上——可是幂笠上的黑纱却被划了一条大口子,露出我的面容。好在我还带了一面只露唇部和下巴的面具,要不然,我的样子可都叫别人看去了。 这样看来,却是乌尔克略胜一筹了。 两局之中,宋金各小胜一场,是为平局了。 方应看抚掌:“乌尔克宝刀未老,乌日神枪也的确令本侯大开眼界。” 如此,既巧妙区分了绝学高下,保住了大宋颜面,又打了平局,不至于让金国太难看。 “金国心意,本侯领了。”方应看挥袖,宋尧从金人手中接过牛皮卷。 众人窃窃私语,猜测神通侯是否转变态度,同意联金克辽了? “猛虎虽瘦,烈性依旧,万事小心呐。”方应看道,却是没有半点表达大宋为金出手的意思。 “罢罢罢……看来我金主看走了眼,神通侯非是病夫,实为懦夫!乌日神枪……神通侯便是学了,也打不出它的气概!”乌尔克行了礼,“言尽于此,告辞!” 那群金人又浩浩荡荡走了。 宋尧似乎询问方应看什么,方应看摆摆手,面上仍笑盈盈的,看不出深浅:“诸位受惊了,宴席继续。” 我将枪给了下人,回到自己座上,那些人都看向我,打量我,让我很不自在,只能一口口喝酒。 那些人见我高冷态度,好奇过后,也就不再管我了。 我闷了一大肚子酒,脸颊已经发热发烫,头脑却更加清晰,那些宾客悄声骂方应看的话清晰无比地传入我耳中。什么软蛋,混球,窃国侯,卖国奴,鼠目寸光,贪生怕死…… 只听得一声闷闷的脆响,酒杯碎在我掌中,扎入rou里,淌下血。 可就连这声破碎之音都微弱得紧,没引起任何人发觉。他们都沉浸在声讨和谩骂之中,哪顾得其他? 掌心的刺痛和桌上的鲜红让我愣神,忽而场中又响起贺喜之声。 只见又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来,穿的却是辽国服饰。 “早闻方才侯府中有一段精彩的比试,乌日神枪虽好,还是敌不过侯爷的金戈浴火。看来,方侯爷枪法盖世,府中更是人才辈出啊。只是可惜,萧逸晚来一步,未能亲眼得见。”为首男子一来就开始客套起来。 “早闻晋王称赞文士萧逸,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方应看的态度十分友好。 “晋王与宋妃感情颇深,如此良缘全赖侯爷牵线搭桥,晋王可是感念侯爷得紧。此番侯爷生辰,晋王特向侯爷献来一礼,想来侯爷一定喜欢!”萧逸抬手,就有辽人奉上羊皮卷。 宋尧接过羊皮卷,送到方应看面前。方应看随意翻看几面,神色微妙:“倒的确是一份……大礼,本侯很满意。” 朝中诸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大礼才讨得了方应看的欢心,然而方应看直接让宋尧将礼物收了起来。 萧逸含笑:“侯爷开心就好,愿宋辽两亲长长久久。” 方应看点头:“来人,为辽国使者看座。” 生辰宴又继续了下去。只是周围私底下的谩骂声更难听了。 毕竟……汉人心心念念的燕云十六州在辽人手中。方应看不想着收回燕云十六州,反而与辽国联姻,实在不是人!! 可他们根本忘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助金国灭了辽国,金国会放过大宋吗? 好累! 掌中的刺痛逐渐麻木,我看着自己的血流入饭里,忽而生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意。 方应看,也定是如此心情。 “叶公子!属下为你处理创口。”忽而,本在方应看身边的宋尧来到我的身后。 “啊……我自己来。” 我离开宴席,便催宋尧去方应看身边帮忙。 “公子……侯爷说,要看着你包扎好才能复命。”宋尧道。 方应看是如何关注到我受伤了? 这么小点事都被他发现,那些脏话岂不是更被他听到了? “你就说我包扎好了就行,他身边需要你帮忙呢!”我摘下幂笠和面具,一边说,一边用针挑那些刺在rou中的陶瓷碎粒。 还是有些疼…… “叶公子……你醉了,针扎rou里了!” “没……我看得清……嘶!!!” “公子!我为你挑吧!” 罢了……那就让宋尧挑吧。 宋尧很快为我处理好创口,问我是要回房,还是去宴席。 “去……厨房……”我道。 “厨房?” “你没发现吗?方应看喝了好多酒……菜却没吃多少……他一定是吃不下,没心情吃……得给他做点垫肚子的……” “公子,我们下人去做就好了,你去休息吧!” “你会做……长寿面吗?一条细细的,不断的长寿面?” “厨子会做的。” “那好吧……清淡一点……他今天酒喝多了,吃重口味的,对胃不好……” “嗯嗯,公子回房休息吧!” “不行……我等那厨子做完,我要验货……” “好吧……往这边来。” “不用扶我,我会走。” “好吧……哎!公子小心!那是水池,不是草地!” “知道了,我走着呢,没跑……” “嗯嗯……” 好不容易到了厨房,我开始指挥厨子做面:“细要擀得面一些……长……有劲道……” 厨子似乎有些疑惑。 宋尧在旁提醒:“面要细,要长,有劲道!” 我点点头:“不能断,连续的,清淡点……锅里,鸡蛋……煎了那么圆……” 宋尧:“面不能断,汤料清淡,再煎个大鸡蛋。” 厨子去做面了。 “宋尧,你怎么还没去方应看那里?”我问道。 “公子醉了,我送公子回房,再回去。” “不用!我没醉,没看我现在口齿清楚吗?我很清醒,一会面好了,你算着时间让方应看来吃。”我道。 宋尧只能点点头,又去寻方应看。 我在厨房里干站着,放空。 好一会,厨子把面盛好了。 我验货,很满意。 “公子……要送到侯爷房里吗?”厨子问。 “送到房里?”我疑惑。 厨子点点头。 “好吧,我去送……” “公子,我让小红送吧!” 于是我又跟着小红去方应看屋里。 宴席已经散去,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彩霞满天,甚是好看。 “这就是侯爷的屋子。”小红道。 “我去,你回去。” 我提过食盒,走进屋里,放在桌上。 “方应看……你在哪里啊?”我问道。 “我在你身后。” 我转过身,就见方应看正收起羊皮卷。 “宋尧去找你,结果你倒好,直接来我房里了。” “面,长寿面,尝尝!”我把面端出来,放在桌上。 方应看来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却没动。 “那么素?!”他微微皱眉,似乎有些诧异。 我竟然觉得很可爱。 原来方应看也会有挑食的时候。 “就是得那么素……你喝太多酒,清淡点好。” 我望着方应看,轻声道。 这些都是师兄说过的道理,准不会错的。 “我向来吃什么都不会差……这真是我吃过的……最朴素的面了。”方应看感慨道。 “有一个大煎蛋,不算最朴素呢。”我摇摇头,“先许一个愿,再吃面。吃面的时候呢,不要完全咬断哦!哪怕在咀嚼,也要把面含在嘴里。这样,才吉祥。” 方应看有些犹疑:“那看起来……岂不是很蠢?” “是可爱!而且大家都这样吃的!你试试嘛……”我轻轻催促道。 方应看没有动。 “你要是吃断了,我就不理你了。”我道。 “你威胁我?” “没有……哎呀,你吃嘛!一年一次的!” “那……”方应看拖长了语调,“怎么吃,你做个示范?” 我点点头:“好吧……示范给你看……” 我鼓起嘴巴,假装吃面,然后对着方应看指了指自己鼓起的脸颊。 于是方应看伸出一只手指戳我圆滚滚的脸颊,将我口中的气都戳了出去,发出一声“噗”声,像是放屁。 方应看顿时大笑起来:“你醉了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方应看!!我是给你示范怎么吃面!你咀嚼的时候就像刚才那样包着,然后呢,面条还是含在两唇之间……”我一本正经地解释。 可方应看还在笑。 “笑什么笑?!别笑了!!” 于是方应看笑得更开心了。 “再笑……信不信我亲你?”我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其实……我没有醉,就是胆子大了一点点。我清楚知道,我在做什么。 方应看挑眉道:“不信。” 我沉默片刻,目光看向那碗面:“你快吃吧……要凉了……” 方应看……真是好烦! “你再示范一遍?”方应看道。 “不。”我摇摇头。 “你再示范一遍,我就吃。” 我无奈地看向他,又嘟起嘴,将脸颊鼓起来。 方应看果然又来戳了。 “噗!”我嘴里的气被迫戳没,发出类似放屁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 “你三岁?”我反问他。 “你才三岁。”方应看立即回我。 “吃面!”我要生气了。 方应看总算乖乖吃面,当真一点也没断。可他吃面的样子……比我优雅多了。 真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啊…… 我支着下巴看着他,看他一点点吃完长寿面,只觉得心里满当当的。 “谢谢你……今夜……很开心。”方应看恢复了之前的声调。 “开心就好。”别记得那些闲言碎语,记得点欢乐的时光。 “你手上的伤如何?怎么那么不小心……喝酒还能把酒杯捏碎?”方应看开始关心我的伤势。 我摇摇头,不欲再提,转而道:“中午……我帮到了你了吗?” “嗯,你帮了我许多。”方应看应道。 “我的措辞如何?” “你的说辞极好。” 我又问道:“那我的枪法呢?” “也是极好。” “那我是不是也没那么笨了?” 方应看沉吟片刻:“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 “假话嘛……你确实没那么笨了。”方应看道。 那真话岂不是……我还是很笨? 我拖累方应看了?! 我有些惊慌:“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方应看斜睨我一眼,慢条斯理道:“真话嘛……” 真话如何? 方应看忽而用扇柄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 “你很聪明。” 啊!方应看竟然逗我! “你说话真气人。”我道。 “那可得请你多担待了。谁让你醉酒后太可爱,我忍不住就想逗逗你。”方应看问,“毕竟……和醉者说清醒话是最愚蠢的。我那么聪明,只能和醉酒的你说说逗人之语了。如此,双方尽欢。” 方应看的话太长,我有些没听懂。 不过他开心就好吧。 如今,面也吃完了,打闹也打闹过了,是时候给方应看送礼了。 “方应看……我给你一个礼物。你随我来。” 我带方应看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一路上方应看还不断拉我往左偏。 明明我走的直线,是方应看醉了吧? 好在最终有惊无险地回到屋子里,我从箱子里掏出一个铁球,郑重递给方应看。 “我……我看到你攻辽伐金的计划图了……端木堡这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若有了此物,再将如今军械中的大炮筒改为铁质,巨大的冲力可以让此物射出很高很远,那么以下克上也不是难事。” “此物唯一的弊端,就是耗铁较多,但杀伤力很大……如果大宋休养生息几年,能够多屯点材料,多炼制一些军备,应当可以发挥他的价值。” “辽金铁骑过于强悍,不可硬碰硬,只能在军械上找方法。其实……如果能研制出连续快速发射暗器的装备,会更灵活轻便。月牙儿对暗器很有心得,如果能得到他帮助,一定事半功倍!只是……之前半月太仓促,我只有一个灵感,具体如何做……还没章法。” 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 毕竟干娘点满了我的工艺技能。多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大宋现在的军械,很多地方都还可以进一步发展。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我讲了好多。后面干脆将自己半月来涂涂改改的草稿都给方应看展示。 方应看翻阅得很认真。 我坐在桌边等他夸我,可视线却越来越朦胧…… 依稀间感觉身子一轻,而后全身接触到柔软。 脚被抓住了,沉重的东西被褪去,顿时轻松。 我嘤咛一声,翻身想寻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却有东西在胸前作乱。 我微微蹙眉,睁开眼,就看到方应看在我上方。 我……是在做梦吗? “衣服都不脱就睡,脏死了。”方应看嫌弃道。 方应看……给我脱衣服? 我心跳渐渐加速,却放任自己沉溺。 他温玉般的手解开我的纽扣和绳结。我配合他褪去外衣。 “醒了?”方应看蹙眉,“醒了自己脱。” 脱……脱什么? 方应看明显发现我的疑惑,眉头皱得更紧:“裤子!” 可我身子好沉……动不了。 “帮帮我……” 方应看:………… “猪。” 脱了衣服,只剩里衣,顿时浑身轻松。 我舒服地闭上眼,翻过身,抱着惯常抱的衣服,在龙涎香的味道里彻底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