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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天边赤红殷紫的云霞大片大片地铺开,绚烂夺目,映着皇宫的金瓦红墙,更是壮美瑰丽。 御花园里的花都开败了,半枯的藤蔓缠在架上,摇曳着半黄半绿湿漉漉的残叶。 宫人们正在打扫落叶。 蟠龙殿的门开了,皇上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长子,目光冰冷。 太子深深叩头,哽咽道:“父皇……” 事到如今,他知道,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用了。 本朝嫡长子制极为深厚,只要嫡长子不犯谋逆叛国这样的大错,从未有废太子之举。 私调禁军围城,若真有人造反,就是守城勤王,大功一件,从此军权在握,用不了几年就能逼自己的父亲去做太上皇。 可偏偏……本该伺机造反的人,没了。 南廷军营老老实实地驻守着南关,三方兵马都是收到了太子逼宫的密信前来。 一切忽然颠倒,太子把头在石板上叩出了血,顺着石板上的雨水缓缓流进御湖中。 湖中鱼儿在水中蹦跳着,搅散了一池血花。 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叩头,等到太子连叩了三十余个,才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罢了。” 太子颤抖着不肯起身。 皇上说:“回东宫去吧。” 太子拼命摇头:“儿臣犯下大错,已不配居太子位,求父皇开恩,让儿臣去宗陵堂思过,求父皇……成全!” 皇上说:“此事,容后再议。” 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废太子。 他的小儿子是个精明能干的臣子,却也心思太深重,不好控制。此番闹剧,叶暠宣到底做了什么还未查清,若是废了太子,宫中再牵制那个小混账。 偏偏这时候,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怒吼:“皇妃呢?本殿下的皇妃呢?谁伤了阿千?谁!” 侍卫们躲躲闪闪:“殿下,是……是……” 不等侍卫回答,叶暠宣一个箭步冲进了蟠龙殿的院门,眼眶都红了:“父皇,云儿不懂宫中规矩,有什么不妥之处儿臣教他便是。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连带我宫中的贴身侍卫都被打成那样。” 皇上心里正烦,敷衍道:“你的事,过后再说。” 掌门半梦半醒中听见了傻徒儿的声音。 他的徒儿还是那么傻,对着皇上大吼大叫,质问那个天子把他抓到哪儿了。 虽然丹田空空,腹中剧痛,身下一片羞辱难堪的狼狈痕迹,他还是强撑着爬起来,披着一件薄衫踉跄着撑到窗边。 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做梦了,他的徒儿……真的回来了吗…… 蟠龙殿楼上的一扇窗被推开了,露出一张苍白清俊的脸,凌乱的发,单薄的衣。 叶暠宣抬头看过去,声音颤痛:“云儿!” 掌门怔怔地看着楼下的少年,不知怎么的,一行泪竟顺着脸颊掉下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彻底昏死了过去。 叶暠宣不管不顾地拨开侍卫冲进了蟠龙殿里,像是个为情恼了的莽撞少年。 他冲上父皇的寝宫,抱起来那个衣衫不整的人。 此事,成了。 太子被废,父皇的把柄握在他手中。 可他心中却生不出欢喜,他的师父像是没了骨头般瘫软在他怀里,他竟觉得有些慌了:“师父,师父!” 掌门闭着眼睛,不说话。 叶暠宣有些颤抖地缓缓抬起托着师父下身的手,手上满是鲜血。 师父流了那么多血,连他绣着金线蟒纹的袖子,都浸透了。 掌门流了很多血。 比在白骨乡里剜心时,流的还多。 叶暠宣颤抖着怒吼:“太医!传太医!!!” 皇上站在他身后,冷冷地说:“打胎药是朕派人给他灌下去的,伤不到性命。” 叶暠宣看一眼师父的身下,居然觉得有些晕眩。 他从不惧怕血腥,在宫中活命,哪能不见血。 可他从未觉得如此恐惧。 是他算好的,一切都是他算好的。 他拿他的师父做棋子,一石二鸟,满载而归。 可他看着师父躺在他怀里,微弱的呼吸几乎已经听不见了,下半身全是血,却有些失控地慌了:“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伤不到性命!” 皇上坐下,漫不经心地倒茶:“你是他徒弟,怎会不知道云儿修行仙术,这点伤,小事而已。” 叶暠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是,他的师父修行仙术,连胸口挖空了,都能自己长回来。 这点小伤,怎会伤及性命。 可偏偏……偏偏师父的功力,被他设计散尽了。 叶暠宣手掌贴在师父背后,给师父输送着真气,沙哑着把戏演完:“父皇,儿臣九死一生,为您夺回南廷军权,为此连怀孕的妻子都只能独留在宫中。您却……您却要趁机,强占了儿臣的妻子,您置我于何地……” 皇上知道,他的小儿子最为阴狠心机,此时必然在算计什么。 可他心乱如麻,一时猜不出这小混账的心思,想到他的云儿给这小混蛋怀上孩子,竟恨的有些疯魔了。 皇上声音冰冷:“强占?他本就是朕的。叶暠宣朕告诉你,他本就是朕的!二十年前,云何处就是朕的人了!你?你便是云何处给朕生下的儿子。你娶他,是重罪!是父子不伦!” 说完这句话,皇上冷笑着把那杯冷茶一饮而尽,等着他的孽子做出反应。 可叶暠宣抱着掌门,只是低笑了一声:“父皇,谁会信呢?” 皇上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叶暠宣摸着师父的胸口有了热乎气,把一身是血的人缓缓抱起来:“云儿是我的妻子,我的皇妃。六月初的时候,我抱着他,骑马进了文霄殿,把他的名讳生辰上报了朝礼司。虽未大婚,却也是我的妻子。父皇,你不过是昏君荒唐,强占了一夜儿媳罢了,他……是我的。” 他闭上眼睛,在浓重的血腥味中强迫自己缓口气,认真地强调:“他是我的。” 此时应该还有一场戏,他该跪在蟠龙殿中崩溃失控嚎啕大哭,哭到满京朝野都知道,他为报皇恩舍命南下,留在宫中的孕妻却被父皇强占,实乃惨绝人寰,九州同愤的丑事。 可他忽然没精力再斗了。 他的孩子,已经死在了腹中,他的师父……被他骗入凡间做棋子的傻师父,就快要不行了。 他不想斗了。 他现在累了,想和孩童时一样,钻进师父怀里睡一觉。 叶暠宣抱着掌门走出了蟠龙殿。 跪在门口的太子沙哑低笑:“小六,你够狠……够狠……斗不过你,我认输。” 叶暠宣没有理他,对亲卫说:“传太医去文霄殿,该带的都带上。” 说罢,抱着掌门和太子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往文霄殿走去。 太子似哭似笑地大声讥讽道:“叶暠宣,皇位给你了,你最好别后悔,你别后悔!” 叶暠宣不会后悔。 如果说,这辈子可能有一件后悔的话,就是后悔十二岁那年在蕴霁山上睡得太死,迷迷糊糊就被禁军带进了皇宫。 若是有的选,或许…… 或许,留在蕴霁山过一辈子,会更好吧。 太医取出死胎的时候,没敢让殿下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