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废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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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中陈设精雅,枕衾整洁。黄蓉是女子,自然不能与他们三个大男人共处一室,玉宸也不好撇下郭靖一人与杨康同住,左右这庄子空房甚多,索性四人各据一间,倒也宽敞,那庄丁送上香茗后,对玉宸低声提醒道:“爷若是要甚么,一拉床边这绳铃,我们就会过来。晚上千万别出去。”说罢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玉宸点头应下,心里却暗自思量。郭靖杨康二人不明这其中的道理,只知这庄子建得宏伟,道路弯折勾回,却不知这其中隐含阴阳八卦之理,而这位陆庄主显然是精通此道,这庄子一梁一柱皆是按着伏羲六十四卦方位造就,若是无人在前引领,不通此道的人贸然入内必然为此所迷。只是今日黄蓉瞧见那门楣上八枚铁片神色有异,这才让他觉得有些奇怪。此处毕竟是旁人的府邸,说话做事到底要避着些,杨康心知此理,因此倒也没再半夜来寻他。 第二日四人在庄丁的引领之下在一布置齐整的饭厅内聚首,几人叙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黄蓉说话时一双圆润的杏眼滴溜溜转个不停,显然是有话要说。玉宸见此,当即寻了个由头支开下人,恰逢昨日心中疑惑,今日见得黄蓉,自然要问个清楚。黄蓉见周围没了旁人,当即低声问道:“三哥昨日可瞧出这地方有甚么蹊跷?” 玉宸笑道:“这庄子占地甚广,布置得也精巧,一梁一木皆是按照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造就,用心之巧,实是精妙。”黄蓉微笑道:“那依各位哥哥们瞧,这陆庄主是何等样人物?” 玉宸略一思忖,却没什么头绪,郭靖接口道:“是个退隐的大官罢?”黄蓉摇头道:“这人必定会武,而且还是高手,你见到了他书房中的铁八卦么?” 玉宸听到这三个字,立时联想到陆庄主书房门楣上那八片疏落歪斜的铁片,郭靖生性粗心笨拙,只是追问道:“铁八卦?那是甚么?”只听黄蓉笑道:“那是用来练劈空掌的家伙。爹爹教过我这套掌法,我嫌气闷,练不到一个月便搁下了,真想不到又会在这里见到。”玉宸倒也听过这劈空掌的威名,这套掌法若是练得精髓,亦可凭此于武林中寻得一席之地。只是这陆庄主到底是何身份,此时却依然无从寻觅。杨康一直在侧旁听,此时才接口道:“不过好在这陆庄主对咱们并无歹意,他如此热情地招待咱们,倒也是一番好心。这件事他既不说,咱们只当不知就是。”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三人皆点头称是。不多时,那位陆庄主自门外进来,陪着四人用过早膳后又请他们去书房赏玩各种珍奇古物,笔墨书画。这陆庄主身份成谜,虽不知他的来头,可他为人热情好客,做事也大方,对着他们四人更是做尽了地主之谊,带着他们赏尽了宜兴的大好春光。 这日几人游玩归来,因着陆庄主在此久居多年,对此地的风土人情甚是熟悉,又知宜兴何处隐着旁人不知的世外佳景,若问起什么传说典故,他也可娓娓道来,因此人人得以尽兴,皆是心情大好。几人有说有笑入得大门,却见陆冠英匆匆迎上来,神色有异。他身后随着一名庄丁,手托木盘,盘中隆起有物,上用青布罩住。陆冠英看着陆庄主犹疑道:“爹,刚才有人送了这个东西来。”揭开青布,赫然是一个白骨骷髅头,头骨上五个指孔,不大不小,刚好够一个成年男子将五指伸进去。 玉宸正自不解,一转头却见陆庄主面色大变,颤声问道:“这……这是谁拿来的?”说着撑起身来。杨康亦是面色有异,但见他长眉蹙起,目光在陆庄主和那骷髅头之间转来转去。就在他张口欲言时,玉宸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暂且不要开口,杨康见他暗中制止自己也就如他所愿闭口不言。黄蓉向来机灵,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因此四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静观其变。要说这陆冠英也非愚拙之人,这东西来得突然,他亦知此物必有古怪,但他艺高人胆大,又是太湖群豪之主,也不把这般小事放在心上,忽见父亲如此惊惶,竟是吓得面色苍白,倒是大出意料之外,当下忙道:“刚才有人放在盒子里送来的。庄丁只道是寻常礼物,开发了赏钱,也没细问。拿到帐房打开盒子,却是这个东西,去找那送礼的人,已走得不见了。爹,你说这中间有甚么蹊跷?”陆庄主不答,伸手到骷髅顶上五个洞中一试,五根手指刚好插入。陆冠英惊道:“难道这五个洞儿是用手指戳的?指力这么厉害?”陆庄主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道:“你叫人收拾细软,赶快护送你妈到无锡城里北庄暂住。传令各寨寨主,约束人众,三天之内不许离开本寨半步,不论见归云庄有何动静,或是火起,或是被围,都不得来救。” 他这话说得奇怪,按理说这陆庄主懂得奇门遁甲之道,家私甚厚,又练得一套劈空掌,论其才学技艺,都绝非寻常之辈,如今却因小小一个骷髅头说出了这般言论,实在是大有蹊跷。 陆冠英亦是大奇,问道:“爹,干甚么呀?”陆庄主惨然一笑,向郭靖与黄蓉道:“在下与诸位萍水相逢,极是投缘,本盼多聚几日,只是在下早年结下了两个极厉害的冤家,眼下便要来寻仇。非是在下不肯多留两位,实是归云庄大……大祸临头,要是在下侥幸逃得性命,将来尚有重见之日。不过……不过那也是渺茫得很了。”说着苦笑摇头。玉宸与杨康互相对视一眼,皆是面色微变。杨康师承梅超风,这梅超风传与他的绝技之一便是九阴白骨爪,此法功如其名,平日里专练手上的功夫,与人对战时只消往敌人身上一抓,五指开合间便可摧骨破骨,练到最后,“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梅超风正是依着这句口诀,与人对战时专以五指扣入敌人头盖骨,也是因此,梅超风长居的洞xue前堆着九枚大小不一的骷髅头,每一个骷髅头顶上都有五个手指头大小的窟窿,刚够一个成年人将五指伸进去。如今这陆庄主的府中出现了这样一件东西,九阴白骨爪又是稀世神功,有幸可练得的人寥寥无几,这骷髅头的主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那边陆庄主兀自满面忧愁地吩咐家丁去拿黄金和药丸,玉宸不动声色道:“晚辈冒昧,有一事请教。” 陆庄主道:“玉公子请说。” 玉宸道:“庄主既知有厉害对头要来寻仇,明知不敌,何不避他一避?常言道:君子不吃眼前亏。” 陆庄主听罢亦是叹了口气,答话时神色颇为郁愤:“这两人害得我好苦!我半身不遂,就是拜受这两人之赐。二十年来,只因我行走不便,未能去寻他们算帐,今日他们自行赶上门来,不管怎样,定当决死一拚。再说,他们得罪了我师父,我自己的怨仇还在其次,师门大仇,决计不能罢休。我也没盼望能胜得他两人,只求拚个同归于尽,也算是报答师父待我的恩义。” 玉宸听罢面上不显,心里却甚是疑惑,半年前他曾在赵王府见过那梅超风,早些年也听杨康说起过,可是梅超风明明只有一人,为何这位陆庄主却说他们是两个人?说话间,庄丁已将陆庄主吩咐的黄金和药丸尽数奉上,陆庄主如今心存死志,对这些身外之物也是半点不吝惜,黄蓉杨康等人倒也不推辞,各自受了。这时陆冠英进得门来,冲着陆庄主低声说了几句,陆庄主叹了口气,接着摆摆手示意陆冠英将四人送出庄去。四人和陆庄主行礼作别,出了庄子,玉宸扭头一瞧,却见杨康眉头蹙起,目光中颇有些忧虑之色,想来还是担心梅超风的安危。玉宸见此只得轻轻捏了捏杨康的手,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道:“二哥莫急,我们去一程再回来。”陆冠英心中烦乱,只想快快送走客人,布置迎敌,哪去留心两人私语。四人到了湖边正要上船,黄蓉却忽得扯了扯玉宸的袖子,朝着旁边指了指。玉宸转头一瞥,忽见湖滨远处一人快步走来,头上顶着一口大缸,他却神态自若,健步如飞,模样极为诡异。这人足不停步的过来,待他走近,众人这才看清,竟是个白须老头,身穿黄葛短衫,右手挥着一把大蒲扇,轻飘飘的快步而行,那缸赫然是生铁铸成,看模样总有数百斤重。那人走过陆冠英身旁,对众人视若无睹,毫不理会的过去,神态高傲,甚是无礼。他走出数步,身子微摆,缸中忽然泼出些水来。原来缸中盛满清水,那是更得加上一二百斤的重量了。一个老头子将这样一口大铁缸顶在头上,竟是行若无事,武功实在高得出奇。可是他既有如此功夫,玉宸却探不着他半分内力,凝神细听时,此人的呼吸亦不如练武之人那样绵长,脚下也甚是虚浮,全然瞧不出半分习过武的痕迹。此事出的奇怪,玉宸曾听宋缺提过所谓返璞归真一说,当一个人的武功真正达到了至强至深的境界时,便可隐去自己的内力,武功未臻此境的人是探查不得的。旁人一眼瞧去,只道他与常人无异,这般的高手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可是这样的实力普通武者难以修得,即便是有天刀之称的宋缺,亦或是号称邪王的石之轩,他们二人亦是不能做到这一点。难道此人的武功竟还在天刀邪王二人之上?玉宸心里一惊,当下跟了上去。陆冠英见他来的奇怪,也跟着这老人要一探究竟。那老者走出里许,来到了一条小河之滨,四下都是乱坟,河上空空如也,全无桥梁,这老者却并不绕开那小河,反而足不停步的从河面上走了过去,身形凝稳,河水只浸及小腿。他过了对岸,将大铁缸放在山边长草之中,飞身跃在水面,又一步步的走回。玉宸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一惊。他于光明顶一战中曾见识过青翼蝠王高超的轻功,但他深知即便是以韦一笑之能也不能在头上顶着这样一口装满水的铁缸如履平地地渡过这样一条小溪,此人功夫之深,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那老者见到陆冠英和玉宸几人跟着他倒也不意外,只是一捋白须,冲着玉宸哈哈笑道:“阁下便是名扬江湖的无双公子了?”玉宸微微笑道:“不敢,请教太公尊姓大名?”那老者不答,只是呵呵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咱们找个地方坐坐。”陆冠英心里挂记父亲的安危,当即单刀直入,问道:“太公可识得家父?”那老者奇道:“阁下是太湖群豪之首陆公子?你爹是归云庄陆庄主么?老夫倒未曾见过。” 陆冠英不知他父亲与铁尸梅超风之间的过节,当下又问:“家父今日收到一件奇怪的礼物,太公可知道这件事么?” 那老者问道:“甚么奇怪礼物?” 陆冠英道:“是一个死人的骷髅头,头顶有五个洞孔。” 那老者奇道:“这倒奇了,可是有人跟令尊闹着玩么?”陆冠英见他面色自然,不似说谎,当即满脸堆欢道:“若蒙太公不弃,请到敝庄奉茶。”那老者微一沉吟道:“那也好。”陆冠英大喜,恭恭敬敬的请那老者先行。 几人本打算先行过一程再回来,却不想如今出了这样一个变故,杨康知他师父今晚要来寻这陆庄主,心里着急,这会儿见这老者要去归云庄,他也自然要回去。他们兄妹四人一向同行,这会儿必然不可能单独抛下杨康,黄蓉郭靖等人见杨康如此,也跟了上去。到得归云庄上,陆冠英请那老者在前厅坐下,飞奔入内报知父亲。 过不多时,陆庄主坐在竹榻之上,由两名家丁从内抬了出来,向那老者作揖行礼,说道:“小可不知高人驾临,有失迎迓,罪过罪过。”那老者微一欠身,也不回礼,淡淡的道:“陆庄主不必多礼。”陆庄主道:“敢问太公高姓大名。”老者道:“老夫姓裘,名叫千仞。”陆庄主惊道:“敢是江湖上人称铁掌水上飘的裘老前辈?”裘千仞微微一笑,道:“你倒好记性,还记得这个外号。老夫已有二十多年没在江湖上走动,只怕别人早忘记啦!” 玉宸入得中原只有两三年光景,并不知这位裘千仞是何人物,更不知这铁掌水上漂是个什么名头,只是见陆庄主如此惊讶,想来是个厉害角色。陆庄主接着问道:“裘老前辈驾临敝地,不知有何贵干?若有用得着晚辈之处,当得效劳。” 裘千仞一捋胡子,笑道:“也没甚么大不了的事,总是老夫心肠软,尘缘未尽……嗯,我想借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做会功夫,咱们晚间慢慢细说。”陆庄主见他神色间似无恶意,但总不放心,只得犹疑问道:“老前辈道上可曾撞到黑风双煞么?” 裘千仞闻得黑白双煞之名,当下眉头一皱道:“黑风双煞?这对恶鬼还没死么?” 陆庄主听了这两句话登时心中大慰,朝着陆冠英道:“英儿,请裘老前辈去我书房休息。”裘千仞向各人点点头,随了陆冠英走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