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况(宫九玉罗刹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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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宫九提起这一茬,顾宸立马不说话了。昨夜他们做了什么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以宫九的武功,这点儿动静自然是瞒不过他的。但宫九与其他两人是不一样的,昨夜的情事是三人情至深处,自然而然地发生了,顾宸虽然嘴上没说,可他心里自然是有他们的,否则也不会与他们做那种事。但宫九呢?诚然他们二人之间有那么点不为人知的秘密,但究其本质,顾宸那样做只是为了利益交换,他对宫九是有点兴趣,但没到可以和他上床的地步。 在他看来,宫九提出这种要求,简直是无理取闹。他懒得多说,转身就要走。宫九一把自身后抱住他,那张俊美的脸贴在顾宸颈侧,他像一只狼犬似的不断嗅闻着对方身上浅淡的沉香,一手去拉扯顾宸的腰带,口中含糊不清地道:“顾公子……我比他们差在何处?论样貌,论出身,论武功,我哪一样比不上?你为何不肯看看我?” 顾宸被他说得几分心软,但他并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他对宫九还没到喜欢的程度,自然不想这样随意地与他发生关系。他拉住宫九四处乱摸的手,缓声道:“九公子,我与他们是两情相悦,自然不同。你出身高贵,久居庙堂,何必与我这样的江湖草莽纠缠?” 宫九听他提起二人之间的身份差别,忽然停下了动作,他抬头看向顾宸,眼中阴沉沉的一片死寂,嘴角却诡异地上弯,他轻笑着,语气低柔地问:“顾公子,你也觉得我很恶心吗?” 什么草莽庙堂,什么两情相悦。 话说得好听,说到底都是借口。 说白了还是嫌恶他。 顾宸倒没注意到宫九的反常,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宫九扯乱的衣衫,一边沉着脸斥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若是嫌你恶心,那我又成个什么了?我们岂不是一样?” 顾宸说这话倒没有别的意思,他的想法很简单,诚然宫九的爱好是特殊了些,但他用鞭子抽打宫九,用银针和绳结亵玩眼前这位青年,虽然一方面是出于利益,但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在这些yin乱的互动中,他也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快感。如果说宫九是在被人虐待、鞭打之中获得快感,那么他就是通过折辱yin虐他人的方式来解压泄愤,从本质上来说,他与宫九是一样的。再说打都打了,他自己也得了好处,这时候再转过头来说宫九恶心,不等于是卸磨杀驴还又当又立吗?再说这种事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骂了他也等同是骂了自己,这种自打脸的事可千万干不得。 宫九自然不知道顾宸的这些心理活动,他满脑子只剩下那句“我们岂不是一样?”虽然顾宸的语气不大好,但他就喜欢对方这样平等随意,甚至是有些凶巴巴的态度。他看了太多或是尊敬或是畏惧或是鄙弃的眼神,唯有顾宸才敢这样“放肆”地对待他,他能感觉到顾宸对他的态度是真正的平视,虽然平日里冷淡了些,但对方从未用厌恶或是鄙视、畏惧的眼神看过他,更不会因为他是世子就对他曲意讨好,虽然有时他冷淡的做派和故意无视他的行为让他觉得有些恼火,但大多时候,他是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的。 宫九眼中的阴翳神色消失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又锲而不舍地去扯顾宸刚刚整理好的衣服,语气听上去热切而真诚。 他说:“顾公子,既然如此那你我还等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实是耽误不得。” 顾宸大惊失色,他实在没想到宫九的脑回路这么清奇,他一手拉住自己的衣衫,一手用力推开这块黏在自己身上的牛皮糖,气急败坏地斥道:“你放手…!你……亏你还是世子,怎的这样不知羞,诗书礼义都学到哪里去了!” 宫九被他气急之下骂了两句竟也不生气,他甚至不以为耻地接道:“顾公子,你我之间该做的都做了,又何必羞臊,若是你单爱大被同眠,那我与西门庄主叶城主二人一同挤挤也不是不行。” “你…!”顾宸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宫九倒是一点也不羞耻,在他看来这种事并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大男人敢作敢当,在床帷之事上还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两人拉拉扯扯,一个热情如火,一个死活不肯就范,一时小小一间卧房里竟是比那逢年过节唱大戏的还要精彩。 忽然,一道凌厉的掌劲冲破紧闭的木门直直劈向宫九,宫九眯了眯眼,手中折扇一挥,出手亦是杀气凛然。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面色阴沉,身形修长,虽然他脸上戴着半张面具,但仅凭裸露在外的精致的下巴和高耸的鼻梁,顾宸对他的身份已是心知肚明。玉罗刹见顾宸身上的衣服已被扯得乱七八糟,裸露的胸膛上净是情色痕迹,登时怒火攻心。他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万梅山庄未曾离开,自然知道昨夜他们三人做的好事。但他绝不会去怪罪西门吹雪,因此这笔账就被他一股脑的记在了宫九头上。 “拿开你的手。不要让本座重复第二遍。”玉罗刹的声音很冷,在顾宸看不见的地方,他五指成爪,深厚的内力已经暗暗聚集起来。宫九冷冷地笑了,他不但没有松手,甚至还挑衅似的欺身吻上顾宸的唇。顾宸震惊地瞪大眼睛,甚至忘了推开宫九。宫九难得见他吃瘪,此时见顾宸这幅呆呆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可爱。玉罗刹勃然大怒,他长袖一甩,登时万千掌影一齐攻向宫九。宫九丝毫不惧,他手中的折扇啪地打开,只见他的手腕快速地舞动着,随着他的动作,那把华贵的折扇不断在空中变化着角度和路线,折扇每动一下便是一阵嗤嗤风响,伴着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房间里不断有瓷器破碎,顾宸知道,那是二人内力相撞导致的后果。宫九的武功的确不低,他抱着顾宸,仅用一只手便可抵挡玉罗刹水银泻地一般的凌厉攻势。 眼看着二人越打越激烈,玉罗刹一开始只是想警告宫九一下,现在却已然是动了杀心。二人打斗间,凌乱的气劲击碎了玉罗刹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曾经夜夜出现在顾宸梦中的脸。顾宸不自觉地看向玉罗刹,他仍是熟悉的模样,只是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人也消瘦了。会想起二人所经历的一切,顾宸心里五味陈杂。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垂下了眼。 玉罗刹见顾宸看他,登时心头一跳。他抬手摸了摸脸颊,那面具果然不在了。 再度与死而复生的爱人面对面,玉罗刹急切地想要说点什么,但顾宸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根本就没有打算与他交流。 玉罗刹双眉紧皱,他想说那一日他是逼不得已,想说分开之后他每天都很想他,他想说他后悔了,他不该做这一切……而他最想说的是,你还活着,真好。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宫九的扇影不偏不倚地打在了玉罗刹的身上。玉罗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献血。他冷笑着擦去唇角的血迹,手掌微微一动,啪地一下拍在宫九的胸口。这回他的身形比方才两人过招时要快得多,如果说一开始只是警告宫九,那么这一下无疑便是真的要送他下黄泉了。玉罗刹的掌力雄浑绵长,他这用足了内力的一掌打在宫九身上时甚至是无声无息的,但宫九身后摆放的瓷器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当空劈击一般应声而碎。 顾宸双瞳紧缩,在他的注视下,宫九猛地张口喷出一蓬鲜血,那样艳丽的红色衬着他的白衣看上去冰冷而刺目。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是短短的一瞬,两人便各出了杀招。顾宸接住宫九摇摇欲坠的身体,虽然他平时对着宫九没什么好声气,但看着对方出事,他还是会担心:“宫九,九公子……你没事吧?你身上如何?” 宫九尚未答话,顾宸的手臂就被人大力牵住,玉罗刹扯着顾宸迫使他松开宫九,他低沉的声音中有着极力克制却依然难以掩饰的暴怒:“你竟这样关心他!?” 顾宸不愿再看他,也不想再与他多说,只是扭过头语气冷硬地说道:“你放开我。” 玉罗刹心中一痛,他又一次意识到二人以前的柔情蜜意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他仍是拉着顾宸,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他顾不上身上的伤口,尽力放缓了说话的语气:“宸儿,他是朝廷的人,你不当与他有过多牵扯。” 顾宸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他的心登时狂跳了起来,却不是因为欢喜,而是因为愤怒。曾经二人两情相悦时,这个称呼包含了无尽的爱意,如今却唯余讽刺。顾宸抬眼看向玉罗刹,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可笑极了:“玉教主是否认错人了,雲宸宗与罗刹教的交情并没好到这个地步。莫非是玉教主一时眼花,将我错看成了病逝在罗刹教的无双公子?” 顾宸的语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跟刀子似的直戳人肺管子。玉罗刹面色倏然一变,他颤声道:“宸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宸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玉罗刹呼吸一滞,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强势冷硬的模样,在顾宸惊慌的注视下,他忽然死死地抱住顾宸,双臂像铁钳一样禁锢着他的腰腹。顾宸又惊又怒,他不断地挣扎推搡,玉罗刹却丝毫不为所动。顾宸急道:“你松手!”玉罗刹不应,只是冷笑。他看着眼前的青年,思念和痛苦同时充盈在他的眼底,玉罗刹抬起顾宸的下巴低头就要吻他,顾宸自然不乐意,他百般推拒,甚至他还踹了玉罗刹几下,但玉罗刹自然不在乎这样微不足道的挣扎,他固执地低下头,顾宸一时怒极,情急之下他竟是扬手一个耳光甩在玉罗刹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两人都静止了一般再没了其他动作。一瞬间仿佛时光暂停,室内一片默然的寂静,谁也没有出声,偌大的房间里,只能听到重伤昏迷的宫九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过了半晌,玉罗刹缓缓转过脸来,他半边面颊上带着一个鲜红的掌印,他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下一刻,他神色一变,立刻横抱起眼前的青年,神色惊慌地厉声大喝:“府医呢?快叫府医过来!” 在他怀中,顾宸面色雪白,唇角一缕血渍殷红夺目。他双目紧闭,神色看上去痛苦之极,玉罗刹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断轻声询问:“宸儿,身上哪里疼?是何处受伤?” 顾宸微微睁开双眼,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玉罗刹还来不及多说什么,顾宸的眼睛便再度闭上了——他竟是已然痛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