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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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宫戒备森严,于舒音却宛入无人之境。 舒音来到殿内,却没看到时宿年的身影,正欲入内时,未曾掩饰的身影被外面巡逻的侍卫发现。 “谁在那里!”随着一声高呼,一队侍卫闯进宫殿,只见一身着白色劲装手握配剑,头戴帷帽的女子站立于殿中,帷帽檐下下垂的白纱遮到女子颈部,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为首的侍卫长定定看了舒音几眼,从衣襟中拿出一卷画卷,将画卷中的人与舒音仔细对照,良久他开口道:“城主有请。” 来到城主殿,年迈的城主眼下是失眠已久造成的两团乌青,看到舒音很是激动,从上方走下,来到舒音面前。 “你就是我儿所说的少侠?”城主上下打量了舒音一眼,不会有错,时宿年说过这位女侠气质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十分好认,且经常佩戴白色帷帽。 “时宿年呢?”令牌是她赠予时宿年,此番前来却并未见到他的身影。 一听到舒音提起时宿年,老城主脸色一垮,两鬓的白发越发显眼,愁眉苦脸道:“这臭小子非要去那什么极地雪山,结果一去半年毫无消息传来。” 他抬头看向舒音,“宿年说若他半年还未回来,便让我拿那块令牌去天机阁找你,说你武功高强,必能救他。” 舒音戴着帷帽,长长的白纱遮住她脸上所有表情,看上去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老城主见状急了,道:“我儿可是拿出天材地宝救过你性命。”见舒音依然没有动静,他打起感情牌,“孤老来得子,好不容易有了宿年这个儿子,你于情于理,也救救他吧。你若能救他回来,孤便允你一个条件如何。” 舒音并不是不救,她只是在想去往极地雪山的最快路线,没想到这么一会没动静,老城主已然误解她的意思,说着各种说辞让她前往极地雪山。 “要不然三个条件?”老城主一脸焦灼,狠下心道,“十个也行,得孤一诺,已十分难得,更别说十个。” “好。”舒音打断了老城主喋喋不休的嘴,简短答应道便离开宫殿踏剑而去。 沧洲城正下着苍茫大雪,将整座城池蒙上了白白一层霜,再次回到小院子,覆雪舟正在屋内小憩。 舒音走到床前,覆雪舟紧闭着双眼,连睡觉都皱着眉头,舒音抚平了他的眉头,将窗户关紧,冬天的沧洲城很冷,没有武功傍身,行走在街道都会觉得冰寒刺骨。 舒音坐在床沿,覆雪舟睡觉并不安慰,刚抚平的眉头又微微皱起,嘴里嘟嘟囔囔的,似乎做起了并不美好的梦。 听闻雪山中百年一结的冰雪莲可用于接脉,虽不知这冰雪莲还在否,总要去看一眼,正好顺便救了时宿年。 舒音再一次伸手抚平覆雪舟的眉头,只是这一次手却没立马离开他的脸,舒音的手向下游离,抚他眼角的鲜艳红痣,高挺的鼻梁,微微张开的薄唇。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覆雪舟在无相山时曾用这张凉如水的唇不停舔吻她的脖颈,她的手在覆雪舟的唇上停住,揉搓起他苍白微凉的薄唇,直到被揉成胭脂般的颜色。 此番去往极地雪山,光是路程就要许久,雪山寒冷,不适合带上他。舒音起身,研磨留书,放下金银钱财,并在覆雪舟身上留下几道剑意,在他遇到危险时可触发剑意反击,待她做到万无一失后,最后看了一眼覆雪舟。 他全身白洁无暇,她总忍不住将他看作白玉,但不知从何时起,她只觉得这白很刺眼,显得他整个人都苍白病弱,毫无血色,待她回来后要将他养得更好些,红润一些。 离开沧洲城,御剑飞往极地雪山,一路称得上毫不停歇。浮云飘渺流动,不远处云雾缭绕,她已然进入到雪山的范围中。 雪山风雪不止,已不适合御剑飞行,她一路拿着罗盘缓步上山,罗盘上放置着一块从衣物上裁剪下来的碎布,是时宿年穿过的衣物,带有他的气息,放置于罗盘上,能让罗盘循着气息找到他的位置。 白皑皑的山,风雪环绕,极地雪山氛围极广,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极地雪山凶名在外,并非有什么凶兽猛禽,而是进入到这里的人,在所到之处几乎一模一样的环境中,在几乎没有成功走出去过的。 雪山深处一个洞xue中,时宿年手头上的最后一点存粮在两天前就已吃完,雪山时不时雪崩,和他一起来的高手为保护他全都葬身雪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又冷又饿。 洞xue不深,风雪很容易便灌进来,他裹紧身上的狐裘披风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天色越来越暗,饥寒交加的时宿年走出洞xue,茫茫天地中除了风雪声什么都没有,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一个从21和平世纪穿越而来的良好公民,见到身边一个个人接二连三地死去,说没点影响是不可能的,只是这负面情绪一直被压抑着,直到此刻负面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席卷全身。 雪山微动,感觉到熟悉的震感,时宿年在雪地中发出暴躁的叫喊:“看来真是天要亡我。” 良久,积雪轰然从上往下倾泻朝他袭来,他在原地沉默良久,而后直起身子,寻思着摆哪个姿势死比较帅气。 他脑海中纠结,直到积雪真的冲到他面前,时宿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条件反射般地闭上双眼。 大地一阵颤动,他甚至感觉到山上层雪的冷气就在他不远处,一刻,两刻…… 没有动静! 时宿年轰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人一剑立于他身前,立于滔天雪浪前,来人挥剑向前——雪浪戛然而止,在空中被剑气凝成冰墙。 “截剑式,破!”成冰的雪浪轰然倒塌,重重落地,砸起地上积雪扬至高空。千万冰点雪粒漫空飞舞,眼前人衣阙翻飞,风雪落到她身上,她自巍然不动,场面震撼令时宿年久久移不开眼,让他第一次看到“绝对力量”这四个字在他面前实体化。 舒音于漫天风雪中收剑入鞘,转身看向时宿年。 时宿年看到她,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下,疲倦袭来,瞬间晕了过去。 待时宿年再次醒来,人已回到洞xue,洞中燃起了火堆,洞xue口被一件外袍挡着,风雪不再灌进来,让他感到身体回暖了不少。 “醒了?”一道极清的声音传来,声调依然生冷没有起伏,却让此时的时宿年感到无比亲切。 时宿年哑着声道:“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死在这了。”说着说着眼眶竟然微红起来。 舒音看着时宿年微红的眼眶不知想起了什么,扔给他一袋干粮,声音放缓道:“你应该需要。” 时宿年打开干粮,干粮无比粗糙喇嗓子,他却恍若未觉狼吞虎咽般大口吃起来。 吃饱后,时宿年顿时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躺在地上,双手放在颈下,左脚搭在右脚上翘起了二郎腿。 “我们啥时候出去,真受不了这个鬼地方了。” 舒音正在火堆旁继续生火,将挑选的树枝反复揉搓,等到树枝有点干时,放在火堆旁烘烤,确定树枝的湿气不多后再放入火堆中,如此反复,使火堆不至于熄灭,她投入到事情中极为认真,身旁的声音仿佛自动被屏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时宿年看着脸庞被火光照亮的舒音,出奇地没有出声打扰。 安静的洞xue中,一时只有火堆炙烤的噼啪声。 等到火堆中的树枝足够多,一时半会不至于熄灭后,舒音看向时宿年,正好撞到了时宿年偷偷看向她的目光,她依然平静地说道:“进来容易出去难,极地雪山岔路极多,范围极大,不好辨认方向,我们可能要走许久才能找到出路。” 时宿年仿佛很忙,一会整理衣服,一会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到一旁,就是不正眼看舒音,他摸着头若无其事般地应道:“哦。” 度过有惊无险的几天。隔天一大早时宿年醒来没看到舒音的身影,急急忙忙撩开洞口的外袍走出来,正好碰到了捡好枯枝回来的舒音。 “我只是出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到你。”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硬生生把自己尴尬得脚趾抠地。 舒音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走回洞xue生火。 时宿年在后面看着舒音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肯定是我实在受不了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我一个人的感觉,才会生怕她离开。” 他沉下气嗯了一声,给自己肯定的回答。 良久,他破功般抓耳挠腮地蹲在雪地上,烦躁地说道:“艹肯定是吊桥效应。” 他和舒音认识也就大半年的时间,接触的最多的还是这几天,他一个换炮友如换衣服的情场高手肯定不可能就这么喜欢上她,一定是他误把遇到雪崩时的心惊rou跳错认为是面对她时的心跳加速。 时间飞逝,三个月后,舒音带来的干粮已吃完,时宿年过上了每天等舒音打猎回来坐吃烤rou的日子。 舒音将猎来的兔子清理完毕后拎进洞xue,此时的洞xue已不是刚开始的洞xue,要出这座雪山,只能不停地探路,这已经是换过的不知道第几个洞xue。 时宿年靠坐在石壁上看着舒音烤兔子,恍惚觉得自己像个每天等妻子打猎归来养他这个小白脸的日子,被自己的联想惊起了疙瘩,他顿时走到舒音旁问道:“我来烤吧。” 舒音没有推辞,将手上的串起的兔子放到时宿年手上,时宿年忙于证明自己不是小白脸,急急忙忙地接过来时触碰到舒音的手,她的手很冷,却没由来得让他觉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