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花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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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期末复习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时间出来?” “没有。” 薄曦一边拿起话筒,一边懒洋洋道。 那边老虎的笑声朗朗的,“长脾气了。” “不是我长脾气,是我爸……你不知道,我爸天天逼着我学英语。”薄曦用手绕着电话线,“等我放假再说吧,哥哥你放假了?” “是啊,我放假了……你要学英语的话,我来教你好了,来我这儿吧。” 薄曦咋舌,“我爸同意才怪……” “那没辙了。不过……就今天一下午,你也出不来?” “嗯……我试试。”薄曦忽然打起精神道,“哥哥你要带我干什么去啊?” “你先出来再说。”老虎挂了电话。 薄曦盯着听筒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对着屋里喊了一声:“梖梖!” 熙成拿着作业本走了出来,“干什么干什么呀?人家做作业呢。” “那个,我有事出去一趟,爸爸问起来你就说我有疑难问题去问老师了啊。” “……这你和我说有用吗,不如先把警卫员搞定。” “……反正我先走了。” “你走吧,回来咱爸就又揍你一顿。” “我都多大了他还要揍我……” 熙成忽然盯住他,“你不是又要去找老虎吧?” 薄曦有点心虚,“什么叫又啊……咱们和他不就一起去滑过一次冰吗?” “那次是正好碰上了。我的好二哥,你不是真的不记得当时政治局委员名单的事了吧?” 薄曦没想到他提起这个,目光顿时有点发冷,“这都多久了,连爸爸都不提了,你还记得?” “这件事是过去了,可这两派人都还在。”熙成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当时老虎他爸是完全不知情呢?明着批评安叔叔私拟名单,实际上还不是……” 薄曦打断了他,“这些事咱们有个看法就好了,你别到处去说。” “我当然不会到处去说。我是要提醒你,和谁在一块儿玩都可以,但是有些人……别真的走那么近。”熙成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晃,“何况,是一个看起来心里就藏着事儿的人。” 薄曦觉得很烦躁,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低声道:“我有分寸。”说罢就匆匆往门口走去。 还没到门口,他忽然回过头,“熙成。” 熙成用探询的眼光看向他,他迟疑了一下,“千万别告诉爸爸我是去找他了。” 熙成无奈,“好,我尽量瞒着。” 薄曦走出胡同,刚走两步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的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他戴了一副墨镜,遮去了大半张脸,靠在一辆擦得干干净净直发光的自行车上。他一时不敢认,但是能有这种造型的,除了那位,还有谁呢…… “哥哥怎么在这儿等我?”薄曦走到他身边,笑道,“还有这墨镜……” 老虎摘下墨镜,依旧是薄曦熟悉的那张清秀俊逸的脸,“戴着玩的。反正也是等你,就离你家近点。你没骑车?” “要不我回去骑?” “算啦,和我一个车。” “啊?”薄曦有点愣住,“那怎么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墨镜给你戴,没人认得出你。” 薄曦坐在老虎的车的后座上,表情像是要受刑一样。 “你这是干嘛呀?这副样子。” “一般不都是小孩子,或者……女生才坐这儿?” 老虎把墨镜别在领子上,对他一笑,“你觉得你是哪种?” 薄曦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没关系的啊,就是坐一会儿,不然我们推着车慢慢走过去?” 薄曦无奈,“行吧,就坐一会儿。” 春夏之交,暖意融融。老虎的车骑得很好,除了在后座上曲着腿有些难受,薄曦被迎面吹来的软风也弄得有些醺醺然了。 他眯起眼,“哥哥,到底要去哪里?” “说了你也不知道……哎呦。” 也许是和他说话时没注意,自行车的前轮压过了一颗不小的石头,连两人带车一起颠了一下。老虎倒没什么,之前因为尴尬而没扶着任何地方的薄曦由于惯性猛然向前倾了一下,手直接扶上了老虎的腰。 薄曦吓了一跳,觉得脸上发烫,赶紧松开了手。老虎顿了一下,回头看他一眼,脸上也是一片浅红色,“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哥哥你继续骑。” “哦,好。” 此后两人一路无话,各怀心事。 “好了,到了。” 老虎把车在一幢貌不惊人的两层小楼前停下,“就是这儿。” 薄曦从车上跳下来,四处打量着,“这是?” “以前是空军要用作俱乐部的地方,现在没人用了,我就向刘亚楼叔叔要了间房子堆些我自己的东西。过来吧。” 薄曦跟着老虎走进楼里,看得出来这里的确有段时间没有使用了,到处落的都是灰尘。老虎带他上了二楼,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屋子,掏出钥匙开了门。 “我刚收拾了一下,还是有点乱。你别笑话我。”老虎笑道。 薄曦走了进来,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些惊讶。与他在毛家湾看到的老虎房间完全不同,如果说之前那间屋子有着军人般刻意的整洁的话,现在他看到的这间则充满了…… 罗曼蒂克感。 薄曦刚刚学到这个词,romantic,觉得形容起来很恰当。 薄曦先看到的是老虎在窗口摆了一架钢琴,然后看见左手边摆的书架上堆着很多杂志书刊,右手边是书桌,书桌上放着留声机和几张唱片,地上则堆了很多机械配件和各种模型,看上去都是出自老虎自己的手笔。 “我把吉他带回家了,钢琴不好放,就一直放这儿了。”老虎走过来,扶住他的肩膀,对着旁边的小沙发抬了抬下巴,“你坐这儿吧,我坐凳子。” 薄曦刚想推辞,就被老虎按在了沙发上。老虎走到墙边,从箱子里翻出瓶橘子汽水给他。薄曦接了过来,一时没想起喝,只是继续用眼光逡巡着这个屋子。在毛家湾,老虎的书架上摆的也不过是些中规中矩的“革命性强”的图书,在这儿,倒都是颇多外国文学经典和中国历史书籍。 薄曦心里暗暗感慨,面上只是笑道,“我才知道,哥哥还会弹钢琴。” “开始我爸想玩,后来觉得没趣儿就给我了。我就放在这儿,没事儿学学。” 老虎打开琴盖,坐了下来,弹了一首轻快的舞曲。 薄曦认真听了,“这支总是听到,叫什么名字我倒不知道。” “巴赫的G大调小步舞曲,挺简单的,我也是刚学。”他忽然挑眉道,“你要来试试吗?” 薄曦微微一怔,他一向对音乐这方面不大自信,但是看着老虎眸中的亮光,竟然有些跃跃欲试。 “你可别嫌我笨啊。” “re so la si do re so so so……”老虎一边嘴里哼着谱子,一边俯下身来,握着薄曦的手拂过琴键。“这里是中央C键,可要记住了。” 薄曦微微侧首,老虎与他近在咫尺,简直连他的眼睫有几根都能查个一清二楚。薄曦有些心猿意马,老虎发现他在看自己,便笑了起来,“你说要学的,怎么这么不专心。”语气很柔和。 薄曦莫名觉得他这样说话真是让人舒服,不由得也温言道,“我错啦,你接着教。” 老虎在他后脑勺上揉了一下,“这是re,你来弹弹。”他摆弄了一下他的手指,“注意手型,否则弹下去没有力度。” 薄曦试着弹了下去,是很动听的一个音,看来这是一架老虎精心养护着的好钢琴。 学了似乎很久,暮色渐渐笼罩在两人身上,当薄曦一个音一个音把高音部分的旋律终于敲出来的时候,他才惊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老虎的手正放在他肩上,他猛地回过头,“我该回去了。” 老虎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音乐世界里,此刻如梦初醒道:“啊,是啊……”他直起身来,“你学得很好。” 薄曦抬头看他,晚霞的金红色如同大桶颜料般倾洒在钢琴琴键上和老虎脸上,又艳烈,又有种莫名其妙的伤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薄曦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老虎笑了起来,“怎么这么说,你有时间的话,再过来吧。” “好。”薄曦点点头,随他一起往屋外走,快走到门口时,他看见地上有张有红色字样的纸,便随手捡了起来。他瞥了一眼纸上写了什么,不由叫道:“哥哥。” 老虎回头,接过他手里的纸,“谢谢。”然后折好放回了口袋里。 薄曦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开了口,“哥哥,文件的话,你还是……” “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老虎淡淡道,“你也看过几年文件了吧,不用大惊小怪的。” 薄曦又叫了一声“哥哥”,突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们这些人懂事了就跟着看父母的文件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但是像老虎这样根本不在意地说出来的,真是第一次见到。 老虎又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 薄曦勉强笑笑,心里想的是出来之前熙成说的话。 老虎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