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皮囊,罗刹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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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透同嬴政服了软之后,两人关系越发融洽,颇有些鸳俦凤侣的意味。宫中人人皆知秦王宠爱王后,王后所求无有不允的,为此甚至破例允许王后上朝听政。 那日王后入朝,秦王特为王后设位,令朝中大臣跪拜臣服,王后如秦王亲至。 长安君同曹王眼见他卷入朝堂斗争的漩涡之中,视线交错之间各生心思。 上官透恍若未见,他一步一步踩着人心,权势,走向秦国的权力之巅。 不过,还差一点点。只需要越过那最后一点障碍,他要掌握这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利,让所有的一切,都跪伏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臣等拜见皇后!”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清俊高华,风雅端庄,坐在秦王身侧的时候温婉又柔顺。 明明藏着一副被毒液浸透了的心肠,偏偏生了一副高洁清贵的模样,看不出一丝隐藏的晦暗心思。 下了朝,长安君同曹王默契的一路同行,侍卫远远跟在两人身后,警戒四周。 阳光灿烂到让人眼睛发痛的程度,远远可以望见高高的宫墙。这天下最华贵的宫城之内,皇权,利益,嫉妒,疯狂,还有仇恨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深陷其中的所有人一一捕获。 “你若再纠缠皇后,我定不饶。”上次曹王夜入王后寝宫之事,就像根刺一样扎在嬴成蟜心上,他爱怜王后在宫中孤苦无依,所有的怒火自然指向了曹王。另有王后被害滑胎,后又遭陷害入狱,惹得王后吃了不少苦,这些事嬴成蟜也一并记在了曹王身上。 两人多年来为权势斗,如今又为美人争,同是王后的入幕之宾,自然想分个高下。故而近日两人关系越发恶劣,视线相交之间杀意藏都藏不住。就像是两只为了争夺异性青睐的狼王,随时盯着对方的喉骨不放,只待对方松懈的一瞬间立刻扑上去撕咬啃食。 曹王满面都是笑意,浑然不在意长安君冷漠的表情:“你才是这世上,最没资格说这番话的人。”权势,美人,唾手可及却不去争夺,只想着感化对手,何其天真,何其愚蠢! 冷意几乎凝成冰,两人之间气氛越发紧张,长安君同曹王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狠戾,还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绝。 因王后曾受烙刑之苦,秦王心中愧疚,允诺愿以天下万物补偿王后。此后一如他所言,各国进贡的宝物就如流水一般全送进了王后宫中。 “你以后可以带着它防身。”嬴政将手中的宝剑展示给上官透看,乌黑的剑身,不算太长,可以贴身佩戴,剑刃锋利,使之似有虎啸龙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上官透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他接过了宝剑,心思却不在剑上:“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他望着嬴政慢慢贴近,呼吸交融,泛红的眼角也染上了一层笑,眉梢都带着春意:“但是……我是你的。” 轻轻的语调,带着点羞怯和魅惑,似一把羽扇在心间招摇。像是玉雕的美人突然苏醒过来,活色生香,噬魂夺魄。 嬴政的心神完全被他所勾住,只剩下对他的渴求。 “帮寡人生个孩子怎么样?”嬴政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上官透小产已有数月,他早便想要个属于他俩的孩子,如今气氛正好,他便忍不住说了出来。却又担心上官透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孩子,触景伤情。 上官透自然还记挂着那个孩子。那个有缘无份,随着太子爱意一同逝去的孩子,带走了他的天真和愚蠢的孩子。 他怎么能不记挂自己的孩子? 但是他那双多情缠绵的狐狸眼里面,有满满的羞涩,有温柔的笑意,有缱绻的情思,却没有一点伤心难过的痕迹。 好像他已经完全从过去走出,爱上了眼前的男人,接受了身为大秦王后的职责和命运。 他将所有伤痕和苦痛都埋进了心底深处,让泪水浇灌仇恨的种子,等待有朝一日破土萌发。 “好。”他反手用剑柄戳了一下嬴政,面上还带着点娇弱和羞怯,看起来动人无比。 嬴政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猛的擒住了他的腰肢,将人打横抱起。 原本用作议政的殿内,立刻盈满了无尽的春光。 曹王来觐见秦王,服侍的宫人拦住了他:“陛下不得空,还请殿下晚上再来。”隔着门,他隐约听见殿内缠绵悱恻的情话和意乱情迷的哼鸣。 “那我就晚些再过来。”明明心底里又似火烧,又似冰封的,曹王走时依旧满面笑意,好像对一切都无所察觉。 他走出了几步后,回头看了大殿一眼,目光深沉,写满了势在必得。 只要我坐上皇位,你终究还是我的! 近来秦王与王后恩爱非凡,秦王白日上朝要带着王后,夜里留宿在王后寝宫之中,两人几乎寸步不离。长安君好不容易才寻了机会传信给王后,约了子时相见。 夜笼华庭,月华倾泻,院子里的花依旧开的繁盛,渗着一股浓郁到腻味的香气。两人对立在庭院之中,目之所及皆是昏暗,长廊尽头点着两盏灯,微弱的光却照不亮两人的眼。 风吹拂过枝桠,惹起树影摇晃,有虫鸣轻啸,蛾翅扑扇。上官透一边望着影影绰绰的花与树出神,一边想,早知道先让人把院子里的花草都灭了,实在是惹人心烦的很。 “不要卷入朝中内争,你为何总是拒听?”带着点责怪,命令的语气,比花草更让他心烦。 上官透知道他应该忍着性子,像对待嬴政一样,装出一副温柔的贴心模样,去讨好嬴成蟜,让嬴成蟜为他所迷,为他所用,博得他手中的兵权。 但是他只要面对着嬴成蟜,就失了分寸,忍不住暴露出真实的想法。 就像现在,他本应假意逢迎,顺着嬴成蟜的话点头,允诺以后会乖乖听话。可是他不喜,不喜嬴成蟜理所当然的语气,不喜嬴成蟜自以为是的责怪。 他偏过头不愿去看嬴成蟜,一脸冷漠的表情同上朝时那副母仪天下的贤德模样大相捷径。 嬴成蟜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憋着火气,只好放软了声调,珍之重之的握住了他的双手:“我实在不想你牵扯其中,所以才语气重了一些。” 捧在掌中的手指如玉一般,柔软细腻,有些冰凉,他想为阿透暖暖手,阿透却充满抗拒,手指很快从中挣脱,只留下他掌心里虚无的空气。 “夫人……”嬴成蟜还在唤他,期盼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回应。 上官透神色里满是怠倦,指尖残留的温度渐渐消散,他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任嬴成蟜站在孤寂的庭院中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没有同嬴成蟜说一句话。 花瓣和枯叶簌簌的落下,铺了满地,月色一如往昔,人却不似旧时。 他还记得与阿透共赏花月的那夜,美人斜倚半寐,皎洁月色坠落,映衬得面容如玉,唇色比花色更动人心魄。 见之爱之,忧之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