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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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透的心中从来没有装下这么多的怨恨,怨夏夜短,恨天将明。 他站在湖边,看着天际渐渐褪去晦暗的底色,看着星月暗淡日光破晓,照映出云蒸霞蔚。 他的手终究在那无尽的怨恨中松开,掌心里那只香囊坠入湖中,荡起一圈圈碧波。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只香囊坠入泥泞之中。湖里的锦鲤随之惊醒,晃晃悠悠的游动着。 鱼翔浅底,粼光耀耀,一湖之景,盛极而伤,偏偏又美的不可方物。 只是他已无心再赏。 他所有的思念,爱恨,都化作算计和利用,变成了他刺向秦王,谋求权利的工具。 “邝露,去请秦王过来。” 邝露带着一脸担忧求见了秦王:“陛下,夫人这些日子总是难眠,即便是累极了,勉强睡下一小会,没几息就会惊醒。夫人体弱,如此日日忧心,恐于凤体有碍。夫人有时梦魇,惊梦之时嘴里喊得都是陛下。”她停顿了一下,不知道秦王是否相信:“陛下就算不心疼夫人,也请看在小殿下的份上,给夫人一些宽慰和体面吧。陛下不知,这些日zigong中谣传夫人失宠,宫人们不仅懈怠夫人,连小殿下身边的宫人也敷衍起来。夫人只能亲自把小殿下接到身边,日夜守着,吃用都不敢假手他人。夫人纵有万般不对,对小殿下也是真心疼爱的,陛下,请您去看看夫人吧。” 嬴政当然知道邝露嘴里的话大多数是哄他的,但是没关系。上官透既然派了亲信过来说这番话,便是已经服软了,至于这些事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 嬴政满意的笑起来:“夫人身娇体弱,又是我秦国王后,宫人们服侍不周,自行处置便是。”说着他站起身:“寡人确实轻忽了夫人多日,惹得夫人惊悸难安,寡人实在愧疚。既如此,寡人这便去见夫人。” 嬴政到的时候,孩子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随着摇篮一起晃悠,上官透则一脸悲伤的坐在一旁,盯着孩子出神。 嬴政一见他的表情,本来的得意和喜悦也被冲淡了,他喝令宫人们退下:“夫人心里可曾怨过寡人?” “过去已经不再重要。逝者已去,我只在乎身边还活着的人。”上官透面色不变,只是指尖收紧,将衣袂抓出一片褶皱。 嬴政面色凝重,不肯让他敷衍过去:“既然不重要,那为何你看上去如此悲伤?” 上官透抬眸看了他一眼:“陛下恕罪,实在是酷暑难熬,孩子昨夜热坏了哭闹了一晚上,我人微力弱,别无他法,只能守了他一晚上,故而今日身体有些不适。” 说着他眼眶就红了:“陛下不来,我倒无所谓,无宠的日子熬着熬着也就过去了。昔日我在赵国苦等陛下,最后只等来陛下立妃的消息,这些不也都过去了。只是我这儿门庭冷落了,宫人们便踩低攀高,孩子身边没了可靠的人服侍,连度夏的冰都没有,想起来实在有些难过。” 那双眼越来越红,最后泛起了水光,颤颤巍巍的盈在眼眶里:“他还这么小,就因为我失了父王的疼爱,至今连个名字都没有,叫我怎么能不悲伤呢?” 他就是要把伤疤都撕开,靠疼痛清醒,让鲜血汹涌,叫嬴政愧疚。 上官透太聪明,太了解这些男人了,他就像是一只游走在花丛中的小狐狸精,一个回眸就能洞察人心,懵懂,纯洁,魅惑,一点点靠近,进退之间,有刺扎进血rou,有藤缠住手脚,不死不休。 他一直都知道该如何拿捏这些男人。 只看他愿不愿意去做。 昔年赵国旧事,始于年少情深,终于权势阴谋。走到如今,不仅成了上官透心上的疤,也是嬴政心上的痛。 此事一提,嬴政心中再多的怀疑,再多的猜忌,再多的妒意,也都化作青烟了。 只剩下满满的怜惜和歉意:“不是这样的。我迟迟没有为他起名,不是不疼爱他,是太疼爱他了。我想着要给他取一个最好的名字,要配得上我们的孩儿,配得上秦国的储君。之前种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侮辱你,折损你的颜面和威信。阿透,你不要怨我,不要恨我。”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从他嫁给赵太子开始,就已经迟了。 嬴政急切的握住上官透的手,剖白着心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就叫扶苏好不好?阿透,你喜欢吗?” 上官透闻言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双颊泛起羞红:“枝叶繁茂……他还这么小,阿政未免想得太长远了些。” 交叠的双手里满是温情热意,嬴政看他终于缓和了神色,也有心情开玩笑了:“有夫人在,我们再给扶苏添几个弟弟meimei,大秦自然能千秋万代,枝叶繁茂。” 嬴政见他不答话,只低头去看扶苏,唯有侧脸轮廓上的红越染越深,不免有些心猿意马,只是记挂着他说身体不是,强行克制住了:“明日寡人就在早朝上立扶苏为储君。如此,夫人可安心了?” 王后又开始陪着秦王上朝了。 朝臣和后宫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王后此前失了圣宠,又没了长安君和昭定司支持,人人都以为他再也翻不了身了。 没想到他如今又重获王上的宠爱,竟然再次临朝干政,不仅如此,秦王还在朝会上提出,要立王后所出的长子扶苏为储君。 霎时间,朝臣们的视线立刻从王后身上转移到了立储这件大事之上。 “陛下!恕臣直言!天下皆知,王后出身赵国,入秦之前曾为赵太子妃。如今赵太子继位称赵王,赵王与王后之间的旧情旧事如何处置?再者我秦赵两国有多年的纷争宿怨,就连长安君也是亡于赵王之手,若是立王后之子为储,恐怕此事平不了天下人悠悠之口。” 上官透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忍不住担忧的看向嬴政。嬴政时时关注着他,自然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和难受,急忙伸手握住他的手,示意他放宽心。 等上官透平复了情绪,放松了心情,嬴政才从王座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说:“寡人倒是想了一个法子。寡人决定带夫人一起出征赵国,若是得胜,任何人不允许阻止寡人立储。如此,也算是对秦赵两国的恩怨,还有长安君的血仇,做一个彻底的了结。” 嬴政站在大殿里,曦光昭昭,玄衣尊贵,身上带着独属于王者的风范和自信。 上官透坐在王座右侧,看着嬴政的身影,心中宛如有烈焰在烧。 他心里越恨,面色越平静,平静的好像朝堂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