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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送往临淮,但半道被王府眼线拦截,世子爷归府途中得知,便命属下即刻赶来。” 完美的措辞,听上去天衣无缝。 又是一息压抑,他依旧无言。 目光从那字里行间移开,池衍缓慢将纸折回信封中,淡淡敛去了眉宇间万般起伏的情绪。 若不是那薄唇难抑地紧紧抿着,真要让人以为方才无事发生。 池衍抬了下手,墨陵便知意退离。 接着他看似随意地将信往边上一递,元佑立马伸手接过,而后便见他向前走了两步。 池衍不急不缓,在矮竹凳边半蹲下身。 微微含了丝笑意:“好喝吗?” 对她说话时的语气,还是那般温柔。 但锦虞看得出来,他那似真似假的笑里,浮动澹澹杀意,哪怕他掩藏得很好。 面对这样的他,锦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温吞着,乖乖点了头。 池衍蹲在她跟前,两人正好四目平视。 停顿少顷,他道:“京都有要事需处理,哥哥不能带你去,先送你到宣山,自己在将军府玩儿两天,好不好?” 他语色平静得叫人难辨虚实,也难以拒绝。 但锦虞知道,事情绝非他说得那样轻松。 犹豫之下,锦虞悄悄捏住他衣袖一角,小心问道:“……是什么要紧的事,严重吗?” 池衍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别担心,等解决了,我会回来接你,听话。” 他嘴角划过一点笑痕,然而话语间尽是不容悖逆。 说罢,池衍站起来,回身的那一瞬,薄下了语气:“备马。” 军令如山,众人虽是惑然不解,但他说,他们便就立马照做。 天光照拂下的山间流水,都好似一刹失了颜色。 一切都是这么突然,突然到锦虞久久未能反应。 直到那人让她带上乌墨作陪,直接自己被他抱上乌骊,马蹄声清啸扬起。 他快马加鞭,直奔宣山而去。 一路上,锦虞心突突得跳。 * 池衍离开营地后,赤云骑自然是原地待命,等他回来。 就在众人茫然无措之际,元佑注意到手里的信,赶紧打开来看。 片刻之后,见他瞠目蓦然震惊,大家忙不迭追问。 他们都以为,这信,是月前尉迟亓那狗东西写给东帝的,信里是楚帝的把柄。 最后被豫亲王府截了胡。 尉迟亓的司马昭之心,赤云骑人尽皆知。 他想要借此机会勾结东帝夺权,倒是没什么可怀疑的。 对池衍而言,此人迟早要除。 不过一直以来,尉迟亓做事都滴水不漏,且他旁氏强盛,自己更是身居首辅重臣。 若要动手,需待良机。 那楚皇帝虽是播穅眯目,但因他是先帝和太后之子,纵使再昏头,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池衍从未想过动他。 这天下,他一人也能撑起来,多个废物皇帝又如何。 他还他的恩,便让其坐享天成。 而信中所写的秘密,却是能一瞬击溃池衍五年来所有的信念。 五年前先帝驾崩,太子登基,便成如今的楚帝。 而当初疆域突发战乱,池衍领兵前往,归国时只余一旨遗诏。 都以为,先帝是因病而逝,实则是当初还是太子的楚帝平庸不肖,先帝有心废储重立,故而今日的新帝生了杀心,偷换了药。 有尉迟亓在背后出主意,不动声色将池衍引开。 也有太后护子包庇,这事就这么瞒天过海了下去,无人生疑。 先帝的亲笔遗诏,池衍最是认得,这么多年,便是他也未有怀疑。 但就在方才,意外一封书信,字字句句将那真相言明,瞬息摧毁一切。 五年来,池衍亲手打下江山,却是甘愿拱手舍之,不过是因为还先帝的养育之恩。 而现在,初衷不再。 他会做出什么事,他们都不敢去想。 元佑慢慢放下了信,平常最是不拘的神情,眼下也只余凝重。 春日暖风,也不知不觉凉了下来,连绵的九夷山如冰窖般沉寂。 四下静若寒蝉,唯独锅内鱼汤因旺盛的柴火沸腾作响。 良久,终于有人慢吞吞出声:“没想到会是这样……你们说,将军会不会……” 那忤逆之词,他没敢说出来。 只默了一瞬,下一刻,元佑倏地将信捏皱成团,扔踩脚下。 毫无顾忌地冷哼道:“我话就放这儿了,将军就是造反,老子也跟着!” 一边又啐了一口,“敌是咱们杀的,国是咱们破的,要宫里那帮废物干什么?个没用的狗皇帝,我呸!” 听罢,元青一下扔了锅铲,掉在地上,猛得发出一声哐当。 跟着义愤填膺:“对!我也誓死追随将军!” 赤云骑士兵的忠心毋庸置疑,只方才一时太过愕然。 这番,众人都激昂了起来,纷纷扬言要剁了狗皇帝和尉迟亓的脑袋。 便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熟悉又温淡的声音。 “既然如此,不妨先随我去个地方。”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玄带束发,一袭鸦青色绸衫敛尽清高,墨玉般的眼眸暗隐冷光。 全然没料到他的出现,所有人皆愣了一愣。 元青诧异道:“世子爷?” 苏湛羽站在那儿,面色一径清淡。 腰间黑玉隐隐反光,显得他和往昔似乎不大一样了,说不出是哪儿,总觉得多了几分薄情。 但毕竟,苏湛羽也曾在赤云骑,和他们都有过几年出生入死的情谊。 何况他是将军信任的好友,亦率领他们攻过城。 故而对于苏湛羽,赤云骑诸兵皆是信赖有加。 想来他是天底下唯一一个,能在赤云骑营地随意进出的,甚至更宽。 苏湛羽目视着他们,唇边浮出丝缕笑意,声音却凉如冰锥。 然而那温润如玉的气质与生俱来,让人察觉不出任何不对劲。 “不如我带大家,去为你们将军做件事。” * 从九夷山到宣山,以乌骊的速度,最快不出半日即可到达。 池衍一路驭马飞驰,几乎未休息,很快,他们便到了宣山脚下。 那时,日轮有将将落下的势头,但天色还未暗。 宣山林木葳蕤,通往山巅府邸的玉石路两旁皆有落地琉璃灯照亮。 眼下微暗却明,耳畔有山间的清风,携着山外碧海的波涛声。 到了山脚,踏阶向上,便不能快马而行了。 池衍勒马,正准备往山上去,身前那人突然拽住了他手里的缰绳。 他方要询问,锦虞便偏首过来。 看向身后拥着她的那人,侧颜粉白温纯:“你放我到这儿,我自己走上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