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同人小说 - [剑三]同归人(明毒)在线阅读 -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可那道身影步伐诡秘,闪进树林后便无影无踪,宴与朝徒劳地追了一段路,怅然停在树木之中。

    此刻虽然已近年关,但苗疆的天气温暖湿润,只是傍晚在这样茂密的森林之中,总会有些寒意。

    似乎是不忍,他一直追逐着的少年忽然从树上跳了下来,但却不愿转过身,背对着他,黑蓝的链刃背在肩上,背影清瘦挺拔。

    他讥讽道“原来你一直说要去苗疆,是来找你的相好的。”

    宴与朝“我来找真相的,现在已经有些……”

    凌遥却不想听宴与朝的解释,冷笑出声“那个明教来的不也是你相好的吗,”

    “……”

    “我从来不和别人分享。”丢下这样一句话,凌遥飞身离开了。

    只留下宴与朝在原地沉默。

    陆迢知道宴与朝看到了什么,对他的突然离去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想到前因,也认为宴与朝需要将此事释怀。

    和蓝齐告别后,顺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宴家。

    可却在快到门口时,空气中传来一股极重的血腥味,他料想不妙,到门口时发现几个残存的家丁倒在门口,已是没了声息的样子,胸前很多血洞,鲜血流得满地都是,踩出一串血脚印,通往宴同暮的房间。

    宴同暮勉力撑着,手中的虫笛幽幽发着绿光,但他的灵虫都在无心岭一役中尽数死去,他的身体也没有心力再去培养,只能靠着蛊术和蛊毒与屋内那个面色灰白的人形周旋。

    那灰白尸人力气巨大,脸也是灰白的,隐约可见活人时的样貌还算端正,是典型的苗人长相。

    凡他所经之处皆被他用手锤碎,宴同暮被他逼在房内,用蛊毒牵制,不让他上前,那边苍白的薄唇抵上虫笛,急促尖锐的曲子驱动尸人身体的蛊毒。

    可尸人百毒不侵,这样的方法只能延缓他的动作,并不能杀死,

    宴同暮吹了一会,喉中一股腥甜涌上,他遏制不住猛咳出声,尸人也因这番停顿而找到了机会,瞬移到了宴同暮身前,锐利有力的手指扣住他的脖子狠狠撞在墙上。

    孱弱的身体被撞得背部一痛,因这一动作导致他咽喉被紧压,无法咳嗽出声,惨白的脸上憋得甚至有了一点血色,他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宴……一……”

    那尸人闻言居然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俨然和外面那些神志不清的尸人不一样“少爷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从来不记得我长什么模样,把我当条狗呢。”

    “我还是活人的时候,倒是一直很惦记你……”宴一的神色暧昧,在灰白的脸上竟然显得有些诡异“你现在这副虚弱的模样,倒也很诱人,曾经风光无限的蛊师,如今落得这样一副模样……哈哈哈哈哈哈……”

    一面说着,他的手伸进宴同暮的衣襟。

    在他冰冷的手即将摸到宴同暮的皮肤时,宴同暮忽然挣扎起来,指尖摁住虫笛,只见一个小血雾从那尸人胸前爆开,把二人都炸开。

    此举让宴同暮也受了伤,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他努力直起身想要把虫笛再次吹奏起来,可嘴里却在不断涌血,他只能攥紧虫笛。

    “怎么?宴五那个贱种碰得,我就碰不得?”宴一从地上站起,灰白的皮肤只被炸出一个小洞,他慢慢走近宴同暮“我今天就要在这里把你摁在这里cao,cao得你露出yin荡的表情,再也没办法摆出这幅高傲的嘴脸!”

    宴同暮听见这样的话,气到猛然咳出一口血,染得胸前紫色的布料一片暗红,他不断后退,却只能徒劳地被宴一那具冰冷的身体压住,很沉,比活人还要沉,还有一股难闻的尸臭味。

    他慌乱地挣扎,却还是被压着不能动弹,前胸的布料被宴一狠狠撕开,银饰散落一地,那双充满腥臭尸气的唇即将覆上去时,弯刀的声音破空而来,狠狠划破了宴一的后背。

    宴一闷哼一声,被打扰到兴致的尸人非常不耐烦地转身,看见一个五官深邃的异族男子,一双绿眼微微上挑,攻略性极强,紫青的弯刀手中流转着不俗的阴阳之力,刀锋锐利,滴着自己粘稠的血液。

    宴一朝陆迢扑了过去,却被他闪身躲开,再以极快的速度流光囚影到他背后,沿着刚刚破开的伤口又是一击,陆迢出招极重,打得宴一退后了几步。

    眼前的男子身法诡秘且出招极快,几番过招下来宴一竟然近不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他自知不敌,灰白的瞳孔翻了起来,嘴里喷出一口腥臭尸气,还混杂着绿色的毒液,趁着陆迢闪躲之际跳出窗外,几下蹬上高墙,跑了出去。

    陆迢也知不能追,现下屋子里还有一人。

    宴同暮身上的布料都被撕的粉碎,衣不蔽体,但他却没了力气整理,只靠在墙上,一双幽黑狭长的眼看着陆迢。

    他说“为什么要救我?”

    陆迢收起弯刀“我不想他不高兴。”

    “你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吗?我被折辱,等他回来看见我的样子,定会百般羞辱……”宴同暮冷笑起来,口中的鲜血不止“承认吧,你很害怕我在他心里,究竟占了几分。”

    陆迢皱了皱眉,不准备回他的话。

    但宴同暮却继续说着。

    “你知不知道,在苗疆,只有一种蛊无解。”

    ……

    宴与朝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心很慌,是没由来的心慌,心跳加速的那种。

    他按捺着异样回到了宴家,却见满地横尸,胸口血洞如同那日苏家发生的一样,他心道不妙,连忙上前去查看。

    发现尸体中宴伯还有一息尚存,他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把内力注入心脉,想要保住这个老管家的命。

    但是他的血实在流的太多了,宴伯奄奄一息,把他扶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血全都染在宴与朝身上,血气冲鼻。

    看见来人,他费力地睁眼,努力想要把最后的话说清楚,他断断续续道“宴……宴五……少爷他真的……真的……待你不薄。”

    宴与朝沉默的听完怀中老者的话,等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接收不了他的内力,逐渐没了气息,冰冷下来,才慢慢把人放下。

    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刚刚所听到的一切。

    宴伯说,一年前血池的事,是宴同暮向教中举报宴家的。

    他说宴老爷要武功最强的那个死士去做尸人,已经选定了是宴与朝。

    宴同暮想把他留在身边,便废了他的武功,而宴老爷因为宴同暮贸然在众人面前废他武功,勃然大怒,也给他下了虫蛊,虽不致命,几日便可解,但刻骨的疼。

    那几日他看在眼里,宴与朝耳边的故事,编织的记忆,都是他忍着痛一字一句说与他听的。

    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于是宴同暮向教中举报,宴家大乱。

    宴与朝想起那夜他逃得异常顺利。

    最后的几句怀里的宴伯已然没有什么力气,说得断断续续,但宴与朝隐约听见了三个字。

    “生死蛊。”

    原来,他说此蛊无解是真的。

    宴与朝想起自己无缘无故的晕倒,想起蓝齐说的话,想起自己骤然的心跳加速,他站起身,缓慢地朝宴同暮的房间走去。

    因为生死蛊,他知道宴同暮没有死,陆迢在就不会出事,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艰难。

    自己做了那样的事……

    “宴与朝,我从未欠过你。”

    想到这句话,他就觉得后悔不已。

    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说呢?

    他不知道他做了那么多,他以为自己遭遇的那么多致命伤,都是因为运气好,都是因为有人用内力护住心脉。

    其实不是的,是有人在千里之外,替他承担了一半的伤害。

    是自己害得他落到这个下场,身受重伤,武功大退。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宴同暮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给自己种下生死蛊。

    他也想不到,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身受重伤,虚弱无比的时候,在想什么。

    房内的宴同暮已然昏迷过去,到昏迷前他也没有看见那个他想见的少年。

    给宴与朝种下忘忧蛊是想让他不要带着仇恨去到明教,给他种下生死蛊是他高傲的私心,想让两个人之间的牵绊更深一点,深到没有人可以阻拦。

    宴与朝缓缓走进房内,看着浑身是血的宴同暮,和一旁给他输送内力的陆迢,他眼眶湿润,视线被泪水模糊。

    委屈、心疼交织在一起。

    宴与朝把地上昏迷的人抱起来,察觉到他虽然失血很多,但体温很高,连忙将人放到床上,咬破手指,将火炎之血滴入宴同暮嘴里。

    陆迢有些沉默,在犹豫要不要把刚刚听到的事情告诉宴与朝。

    宴与朝却突然无声地流下泪来,让他更加手足无措,等把宴同暮安置好,他有些僵硬地抱住宴与朝“怎么了?”

    “我……我又做错了事……”

    陆迢意识到他知道了真相,不停抚摸着他的背,安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他没有事,苏家的事也不是你做的,你没有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