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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能那么长罢了。 返回御驾, 接见重臣近侍的时候不撒手, 吩咐相关人等协助追命冷血追查那片迷心花海来龙去脉的时候不撒手…… 回宫之后,亲自将人抱回寝殿也罢了,左右御驾是直入内宫,随驾的各人这几天也看惯了他们这皇帝陛下对新宠的黏糊的…… 但连上朝,皇帝陛下他都不肯撒手啊! 众脸懵逼。 然后曾经在向晓久刚来那一天,刷足了存在感的倪御史就又冒出来刷存在感了。 倪御史虽说是个几十年没从七品上挪过窝的小角色,就他这个刷存在感的姿态,能在赵佶那样皇帝手下熬这些年、都好歹保持七品御史位置,除了祖上余荫,也少不得一点小技巧。 ——他挑事儿归挑事儿,说话竟不算难听。 当日参掉顾惜朝一个探花郎的旧事就不说了,只说眼前吧,倪御史明明参的是皇帝竟抱着爱宠上了金銮殿大朝议事的肆意妄为,偏偏能给说成了“天无二日”、掰成维护皇权尊严的忠心耿耿。 依然不讨人喜欢,可确实忠心可嘉了。 只看诸葛太傅就知道,纵使原身赵佶仍在,这位倪御史一时半会也凉不了的。 遇上了向晓久,更是十分谦虚谦逊地接受了他 “皇权之尊、皇威之重,岂能许余人一同端坐九重丹陛之上?”的建议。 向晓久认错的时候是从来不打磕巴的。 向晓久知错就改的速度也是感天动地的。 米公公立刻亲手搬过来两张椅子,没有雕龙画凤,甚至没有漆红描金,只是简简单单的黄杨木刷清漆。 摆放的位置也是极讲究的,虽说两张椅子挨得极近,并且因为各自一侧扶手都被去除的关系,挨在一起简直就成了一张罗汉床了, 但有时确确实实的两张椅子分别放上去的,放的时候也是一张居中、一张屈于右侧。 可算是十分照顾如倪御史那般拘泥礼节人士的心情了。 双九同时给了米公公一个赞赏的眼神,叫这老太监乐得颠颠的。 但倪御史仍有话说! “陛下怎可屈尊于下?况尊位失一臂膀……” 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位倪御史叨叨起椅子缺了一侧扶手和人失一臂膀的话题,果然半句话都没提到怪力乱神。 却比怪力乱神恐怖多了。 向晓久握着宫九的手: “安王就是朕的臂膀。” 倪御史愣了一下:“安王?” 向晓久笑看诸葛太傅: “水泥用着还好?” 又看傅宗书: “宰辅和与太傅商定出第一批优先使用水泥的地方了吗?” 水泥,尤其是土法水泥,做起来其实十分简单。 然而如今之大宋,先有金国虎视眈眈,又有西夏、吐蕃、大理等国,如水泥这般无论修路筑堤又或建城修固都有奇效的物资,保密上头就着实不敢轻忽。 这一保密,产量也就很难高得起来。 东西是好东西,到底用在哪里,傅宗书和诸葛小花却已经打了好几仗了。 好在最终都算是用到实处,宫九都点了头,向晓久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更叫向晓久满意的是,单只一个水泥,就够给宫九一个王位。 更何况诸葛小花和傅宗书还各自得了好些暂时不需要广而告之的好处。 这会子向晓久开了口,这两位又还能说什么呢? 傅宗书负责为封王圣旨的合法性背书,诸葛小花就着重宣言水泥奇效。 嗯,远的不说,因为华阳宫扩建而迁走的百姓,向晓久来了之后才想起来要叫人妥善安置的可怜人们,这不足月的功夫就重新过上头有瓦而居有房的好日子,靠的不就是水泥吗? 不只倪御史,那只花了二旬余就建起来的新安北坊,满京城哪个不稀罕?哪个又没去试过那好平整的灰石路呢? 倪御史甚至还挖过民居的墙,还用各种温度的水和酒、油等物,尝试融化灰石路! ——讲道理!如果给倪御史找出新安北坊粗制滥造之处,纵使负责监制的是诸葛太傅,倪御史也一定要参他个焦头烂额! 然而倪御史也罢,其他暗戳戳想着找诸葛太傅麻烦的也好,又或者纯粹好奇的…… 谁都没能找出新安北坊的什么不是来。 能混到朝会上的就没有蠢人。 即使是倪御史那样被人背后嘲笑为淤泥脑袋的家伙, 哪怕不能如诸葛小花傅宗书那样看到新安北坊建筑工艺在民生军事等方方面面的战略性用途, 至少也能看出诸如筑堤修路之类的好处来。 新安北坊的建筑工艺极其背后的大师一时风靡全城。 因为新安北坊的建设被教给诸葛小花总揽的缘故,这些天诸葛神侯府不知道“招待”了多少明里暗里的访客。 如倪御史之流,倒不至于生出什么将那位开发出这种绝妙建筑工艺的大师收入囊中的野望,却也同样满含钦佩与敬仰。 ——倪御史是河西人,黄河水患素来难治,本朝更因黄河上游区域分别被辽金西夏诸国占据、难以统一治理之故,处于黄河下游的河北西路、河北东路等地,水患尤其难治。 ——在挑剔不出新安北坊建筑工艺毛病的时候,倪御史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东西用在水利方面的好处。 ——对那位大师别提多仰慕了! 如今,那个开发出这么一个快速便捷无懈可击的、或者最起码暂时看不出什么弊端的建筑工艺的大师,就被皇帝抱在怀里。 倪御史简直痛心疾首! 什么妖娈祸国? 分明是陛下昏庸,硬是把一个好好的奇人折辱了呀! 先帝作证,太祖太宗在上,倪御史别看仿佛二十年如一日的耿直硬撼,其实很有自己一番参奏的特殊技巧。 例如,每一次都能把话说得并不叫皇帝反感。 虽说太过婉转的表达导致并不总能叫皇帝接纳谏言,好歹十次里头能劝动皇帝一回,也总比被打发到边城小镇一事无成的同僚好一点。 又例如,同一个新安北坊,要是揽总的不是素不因公事打压人的诸葛太傅,而是傅宰辅又或者别的什么人,倪御史便是要挑毛病也不敢挑得那么光明正大,挑出毛病如何参奏也必要思量再三。 ……总而言之,这是个和杨先生极其不同的耿直人,却又是个和杨先生一样具有自己特殊耿直技巧的耿直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将特殊耿直技巧磨砺了二十年的耿直人,都有忍不住要真.耿直喷皇帝一回的冲动。 可惜没得机会。 总有那么一些人,没有诸葛太傅和傅宰辅的先机,却也很知道要讨皇帝的巧儿。 他们或许没有倪御史那般,对“安王就是新安北坊建筑工艺背后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