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小说 - 耽美小说 - 国贼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他在去西秦前,必然是先落到了巴嘎赤那汗手里。”施承毓轻轻握住秦浚的手,按着他的手背,这是他们习惯的一种安抚方式,在秦浚郁郁不得志的年岁里给他依靠的温暖,“巴嘎赤那汗性情暴虐,最喜美貌少年,每每攻下城邦,必掠取样貌清秀者糟躏,他怎么会放过阿煊?他身上的旧伤多可怕,臣也是同陛下讲过的。”

    秦浚眯起眼,想起第一次撕开顾煊的衣服后那遍身伤痕触目惊心,背上的狼头火印深入肌肤三寸,早不可痊愈。只是他给顾煊造就的新伤太多,纵然时常赤裸相对,也不记得他原来的形状了。

    他心中冷笑,再如何磋磨,也当是他活该领受,只他不好对施承毓说这些,便试图一语带过:“他可以一死,也可宁死不屈,屈身事敌,那便是他的错!”

    “那陛下还记得,您曾经多希望阿煊活着吗?”施承毓长叹,起身拍了拍秦浚的肩膀,“你认为他配不上武烈将军的名头,夺了他的谥,毁了他的衣冠冢,不要左右提及他,臣从未多言,可他既然还于大秦有用,陛下当真不必对他屡屡恶语相向。”他手掌更沉,秦浚感受到一丝压抑的难受,见施承毓目光灼灼,更觉不快,“昭明皇帝陛下生前最疼爱的就是阿煊,能见他归故里到陵前祭拜,必然欣慰不已,如何忍心看陛下与他不睦?”

    太宗皇帝晏驾时先帝正年幼,便封其侄景王赫为摄政王总领朝政,崇元十五年景王自绝于承明殿,以大逆罪草藏于京郊,秦浚登基后追尊其为帝,谥号昭明。秦浚垂眸,笑意敛去:“舅舅说得是。”

    施承毓停了停,又试探性问秦浚可否让他看一眼顾煊,秦浚不耐烦,随口敷衍道:“他这几日还病着,等他病好了,舅舅再见他吧。”

    第18章

    很小的时候,秦浚就知晓他和顾煊是不同的。

    顾煊长得好看,又爱笑爱闹,六宫之中没有不喜欢他的人,因此等他因目下无尘而得罪诸多亲贵后,秦浚心中其实有几分庆幸:因为这样他就会是顾煊最看重的朋友,有朝一日他众叛亲离,顾煊就只有他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于他看上去是很遥远的,因而他很快拥有了新的骄傲资本,第一次出征便展露锋芒的才华。军中士卒兵将尊重他和襄王是因他们皇子的身份,尊重顾煊却是因为他真真切切能给他们带来胜利、生机和冠绝全军的厚赏。他总是那样耀眼,总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和谅解,施承毓是他的舅舅,也亲眼见证了顾煊如何不忠不义、叛国叛家,可他还是在为他说话。

    他倍觉冒犯,纵然还愿意以施承毓是不知内情兼过于崇敬秦赫而为他开脱,也仍然感觉到心底与他有一丝割离的陌生。

    整个上午秦浚心情都阴晴不定, 等他听闻顾煊醒了便纡尊降贵来看望他,过问病情后见顾煊没有动床头的那碗药,敲了敲药匙,问道:“怎么不喝?”

    顾煊黑发掩隐下的苍白脸孔露出惊疑的神色,似乎对他的好口气很是忐忑。须臾,他挣扎着坐起身,颤颤巍巍地向床头的药碗探去。

    “别动!”秦浚喝道。

    顾煊停止了动作。秦浚将他重新按了回去,掀开锦被,露出他满是伤痕的后背。鞭伤并没有诊治过的痕迹,想来是太医没有得令,不敢多此一举。

    “鞭伤朕会教人给你治,但现下先把药喝了。”他说。他抓过顾煊被镣铐束缚的手,本想是拉他一把,却又改了主意,将他扶着坐了起来,又端过药碗坐在他面前,舀了一勺药:“喝吧。”

    顾煊实在不知晓他是在打什么主意,也只有顺从他的意思喝着药。他喉咙肿得太厉害,那药又太苦,每吞下一勺就厮磨着难受,待到喝到一半后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浅棕的药汁溅在雪白的衣领上,秦浚扔掉药匙,起身居高临下道:“还嫌朕喂得不好了?”

    第19章

    顾煊摇摇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秦浚审视着他,扬手将剩下的半碗药泼到了他身上。

    温热的汤药很快被吸附走了温度,贴着身体倍感寒凉,秦浚重新坐下来,拿手绢替他擦掉脸上的汤药:“烫到了吗?”

    顾煊不答,秦浚便又自顾自继续道:“你小时候最讨厌喝药,总赖着皇叔喂你,朕眼红,求着母妃,母妃却教朕莫矫情。”他切切笑道,掰过他的下颌,指尖掐住的地方很快泛起了青,“朕是当着不明白,为什么阿煊可以撒娇,朕却不能矫情,像现在朕也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以为你苦,为你开脱借口,连舅舅都劝朕要对你好————你何德何能能教他们这样关怀你啊?”

    他顿了顿,忽得又有些得意,扬手把那药碗掷到了地上:“现在没谁会喂你药,也没谁会把你当宝看。你说你这样苟且偷生,有何意味呢?”他的语气渐渐兴奋,扬手将匕首抽出鞘,抵住顾煊脖颈伤口前三寸处,“你左右也是想过要一死的,现在死了,朕会恢复你的谥号,在皇叔陵寝一侧重新给你修新的墓,朕还会赐你和阿瑶冥婚,你知道,皇叔一直很想你娶他的女儿。”

    顾煊眼睫动了动,匕首迫人的锋锐寒气近在咫尺,他稍稍一低头,便可以痛快地死。

    他无亲无故,无妻无子,也早没了还回战场建功立业的指望。他曾经的部下不再记得他的存在,曾经的亲人俱已埋骨泉下,曾经最好的朋友羞辱他、折磨他,存心要把他活活逼疯。

    他的一生就像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笑话,所有该获得的都在不该得到的时候得到,所有不属于他的都在最不该失去的时候失去。他的爱情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他的仇恨让他一错再错,他从十七岁开始就走在错误的路途上,回到正轨时往事已不可追,自己也已经面目全非。

    他应该通过疯狂去逃避绝望,或者以死亡来了结错误,可他不能疯,也不能死。

    有人还等着他。

    麻木的心脏那一刻有了悸动,继而给了他对抗人世的勇气。于是他躲开了那匕首,头发落了几丝在刀刃上,很快飘落在秦浚脚边。

    秦浚其实不难想到他不会顺从的,现下酝酿已久的怒气和想说的话便顺理成章出口,他将匕首狠狠插在床头的柜子上,手腕微微作痛:“果然还是懦弱不堪。”

    他睨视着他,伸手替他理了理头发,看着他秀丽脸孔侧面的掌掴伤痕,觉得既兴奋又刺眼:“你想活着也好。朕会请最好的太医来给你诊治,教天生富贵的顾六公子,长命百岁,富贵延绵。”

    他欲拂袖而去,却又忍不住看了顾煊一眼,他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大可不必。

    门扉合上,顾煊不断磨痧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无名指,想到他偷来的好时光,和更早之前真正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