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秋季
光阴从指缝处一寸寸流走，度过几时正好年华，无人在意蓦然回首时灯火阑珊处的那人，恰恰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枯叶落进了河里。 父亲的疾病足以让柳青瑜头疼，好在身边还有苏桐。 柳青瑜不会谈恋爱，甚至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但是他想：爱一个人，要对那个人好。 所以苏桐会收到很多礼物，甚至连二十四节气里的秋分，寒露都能被柳青瑜算成节日。 “看！”柳青瑜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发现是一串精致的手链。 苏桐一直带在手上。 但是在学校两人总是避着嫌，开学后，仿佛夏天走后的唯一一点眷恋就留在班级，每次课堂上的吵闹总会让柳青瑜发火，实际上，那不算发火，因为柳青瑜只会冷冰冰巡视着班级，然后说出那句： “你们不听，我就不讲了。” 苏桐总是在忍笑，但是出于对爱人的捧场，在政治课上，她总是不和同桌讲话的。 下课之后，苏桐会溜进柳青瑜的办公室，偶有其他老师坐在那里，问起来，不过解释一句：“老师叫我来的。” 夜晚，路灯忽明忽暗，这座老城很早就陷入了沉寂之中，满地都是残叶，枯枝偶尔被风抽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天有些冷了，每当风刮过苏桐的脸时都引起女孩的一阵微颤，柳青瑜虽说没有情致，但到底细心，总备上一条围巾围在女孩脖间。 “老师。”苏桐看向身后的柳青瑜，“手。” 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传递着双方的体温，这样子慢慢走回家也很好。 苏桐写作业的速度快，所以留回家的功课就很少，但小女孩特别的努力，总是会做很多额外的练习。像是mama一般，柳青瑜总会切上一盘苹果或梨端进苏桐的房间。 “眼睛都熬红了……” 似乎每个老师的天性都是对努力的孩子有特殊的疼惜，葱玉一般的指尖拂过苏桐额前的碎发，柳青瑜坐在床边，女孩躺着将头搁在老师的大腿上，她自己滴不进去眼药水，总是要柳青瑜帮她撑开眼睛。 清凉型的眼药水使女孩的眼睛感到丝丝刺痛，柔软的纸巾拂过女孩的眼角将溢出的眼药水擦干净。 很多时候，柳青瑜总会有种错觉，那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吗，那明明是一个白瓷娃娃，稍微一碰就会有裂痕或者碎开，这也是柳青瑜不敢肖想与苏桐的性事的原因。 那样一个女孩，承受不住男根的鞭笞，连眼药水都堪堪受不住，是不应该在情欲的汹涌波涛内沉浮的。 “柳青瑜，你在想什么。”一个节假日的晚上，苏桐攀上柳青瑜的颈部，女孩放大的脸庞映在柳青瑜的瞳孔中。 没错，柳青瑜又产生了冲动，这种冲动在他三十二年的人生中总是陌生的，苏桐身上的衬衫睡衣没有扣好，而他的视线，恰恰能把春光一览无余。 如果现在苏桐想要把他掐死，柳青瑜也会心甘情愿的做苏桐的裙下野鬼，柳青瑜甚至想要开口求苏桐，不要再用美色凌虐自己，给他一个痛快。 理智的弦崩断了，柳青瑜附上女孩冰凉的唇，他并没有急于加深这个吻，而是慢慢吮吸着苏桐的嘴唇，像是在吃一块果冻。 反而是苏桐将舌头挤进柳青瑜的口腔，睡前牙膏残留的薄荷味还留存在柳青瑜的齿间。 良久，这首疯狂的序曲终于结束。柳青瑜发了狠的把苏桐压在身下。 “柳青瑜……”苏桐被吓到了。 柳青瑜此时才终于清醒过来，放开女孩，他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来让自己冷静。 “对不起。”柳青瑜眼神有些阴沉，抚摸着女孩毛茸茸的发顶。 女孩环抱着自己的腿，歪过头看着柳青瑜，倏地笑起来。 “老师，等我成年。”苏桐的眼神也有些晦暗，居然让柳青瑜感觉到毛骨悚然。 作为一个成年人，柳青瑜懂得这句话暗含的契约意味，可是他并没有任何期待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从指间流逝，当万籁俱寂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内心被掏空了一块，那是一种抓不住某样东西的无力感。 “老师，后天学校办运动会，我跑800米，你会来看吗？”吹风机的噪音使苏桐的话语变得模糊不清。 “后天上午有课，我又不是班主任……”柳青瑜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恰好吹风机的声音停下，苏桐听见了全部。 “那好吧。” 开运动会的那天，天气不算好，几朵乌云压在天上，仿佛将要下雨，但天气预报上只是显示今天是阴天。 “接下来的比赛项目是女子800米。” 苏桐有些紧张，她本还带着点希冀的看向座无虚席的看台，并没有看见柳青瑜的面庞。 比赛的枪声响起，苏桐尽力的摒除杂念，眼前只有红色的跑道。 跑到第二圈的时候，苏桐忍不住开始用嘴呼吸，冬天冰凉的空气刺激她的喉嗓，像是逐渐把鼻腔和口腔里的水分汲取出去。 但是为了班级的荣誉，苏桐坚定的抬起头，向前方冲刺。 “已经有同学靠近了终点线！” 苏桐逐渐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感觉看台上黑压压的一片，耳朵泛起嗡鸣声，模糊间好像听见了大家的呐喊。 直到周遭的景象变得清明，没想到自己居然拿了第一。 几个女同学蜂拥上来抱住她，其中有她的同桌林筱筱。 “你真的是太棒了！你只跑了三分十秒！” 苏桐再一次抱着期望看向看台，柳青瑜坐在最角落，向她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这暗戳戳的抬头，却被林筱筱尽收眼底。 等到围着她的同学离开，苏桐走上看台，柳青瑜脸上仍旧带着礼貌且疏离的微笑，但是眼神中闪烁的微光却在苏桐靠近时亮起。 “同学很棒。” “叫我同学？好生疏啊……”苏桐小声的半开玩笑，准备离开看台的最后一排回到班级。 “喂……”柳青瑜叫住苏桐，紧赶几步，周围人声嘈杂，没有人注意他们。 “宝贝很棒。”柳青瑜用气声说。 苏桐最后没有回到班级，在看台的后面，一处无人的僻静的角落，两人拥抱着吻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