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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出的外交辞令还没得到回应,又是带着卫队潜入迪兰的。 “你要是个真正的王族,就为我、为了这个国家而战吧!” 菈蔻说着,甚至替奥林拔出了佩剑。因此,艾德埃塔几天后把她流放到了边境。 奥林没有接,他还没失智到和哥哥比剑的地步,那把剑也不过是比较美观的纪念品——几十年的学习中,父亲的法术和工艺他掌握了九成,剑是战斗的非必需品。 “你考虑清楚,这一战并非一时分得出胜负的,”艾德埃塔提醒道。 奥林挥出一条火线,艾德埃塔见状,将战局转入空中。战斗持续了两天一夜,双方都有损伤,直到群云中飘起雨滴,打断了连续的施法。 “再这么打下去,家族的血脉要断绝,”艾德埃塔保持着他最大的耐心,“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话说出口艾德埃塔就后悔了,因为那时艾德埃塔的子嗣之中,年龄最大的也还是婴儿。他不确定弟弟能否理解他的意思。但就周围的环境而言,危机稍稍解除了些许,他们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迪兰,漂流到边境去了,在空中甚至还能看到峡湾的海流。 他的弟弟没来得及回答,一头栽了下去,战至此刻,年轻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故而这场战斗可以算是艾德埃塔赢了。 月亮升起时,艾德埃塔在峡湾旁的山林中找到了弟弟,命运没有给他太好的运气,下坠时他落到一棵尖锐的树上,被冬季的秃木刺穿了尾巴,挂在半空。为了救下弟弟,艾德埃塔忍痛砍断了那美丽的长尾。 至于私奔的真正原因,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第 23 章 黄昏时分,奥林从物料中抬起头来。这个月的文书已完成,而明晚才是月圆之夜,等待变得格外漫长。 奥林对于历史缺乏兴趣,通常只进行法术和工艺的记录。他的回忆中有模糊的印象:几千年来,法术已经达到比较稳定的程度,故而基础记录显得多余;工艺则相反,由于战争频发,军事的更新会催生复杂多样的需求,多数工艺标准是奥林自己制定推行的,每次更新都令他苦恼。 这时钟声响了,奥林放下未完成的雕像,游到窗外。沙滩上的渔人们正在登船,这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要么准备劳作,要么记忆还在劳作之中。无论在此乡野还是在家乡,都没有区别。他游到渔人身边,准备起航。 时空神凝视海面,渔船在波浪间漂泊,恶魔的影子投入水中,反射出瑰丽的火光。远处卷起漂浮的龙卷风,向渔船而来。 渔村在五十年间未曾经历风暴,神灵挥出法杖,停止时间。 最初的神灵生于宇宙的起点、自然的源头,未开化的混沌中蕴含着神灵的原初力量。越古老的神灵越强大,他们赋予人类的魔法和咒术也是。当代的神灵多是生于人心的制造,故而没有实体,仅有能量存在。甚至一些超凡的人类也被称为神灵。 时空神旧居的教堂中,混乱地供奉着诸多偶像。有真正生于混沌的神灵,有生于人心所欲的幻象、人类甚至未见其现身,有难寻踪影的古代巨龙,更不乏神格化的王侯将相。渔村的贫民供奉传奇故事中的多位神灵,以求更大的庇佑。 时空神越过渔船,恶魔已经扭身向岸的方向,渔夫的脸上凝固着惊异的表情。倘若时光流动,再起帆桨也来不及回到岸边。神灵进入龙卷中心,其中除了风势卷起的鱼虾蟹贝,并无他物。神灵取过法杖探入水中,画了一个圆,尖锐的法杖分割空间,劈开海洋直至深处。神灵向内望去,其中的景致让他想到原初的混沌。 神灵倒转时间,查看事情的缘由。 奥林登上渔船,指挥渔人向深海驶去。渔人和恶魔嬉笑着,要是不去考虑恶魔的助力为何而来,倒是一幅和谐的稀奇画面。 渔船驶入深海,先是照常捕了些鱼上来,下一网突然沉重无比。见网的重量超过了渔船的限度,恶魔命令渔人放弃收获,渔人自是不肯,强行拉网上来。网中套了个蛇般的生物,先在船中间翻了一翻,雪白的皮肤闪出诡异的色彩。 “放走,这不是人类能抓的东西,”奥林命令道。 渔人不肯,海的远处卷起风暴。奥林cao起时空法杖挑了渔网,连那生物带网一齐扔回海中,再令渔船返航。 神灵把法杖交回恶魔手中,令时间流动。 “不知名的魔神,”奥林横过法杖,“以人类之事陷我于不义,又不受贡品,此时现身意欲何为?” 风暴之中并无应答。奥林举起法杖,先以法术架起十数层火墙,再挥出数道火线隔空把风暴切个稀烂。然而风暴像是不受影响似的,突然再次聚集而起,逐层敲碎火墙,最后席卷他的身体。 “这个东西,反反复复的不诚信哪,”神灵的声音自奥林身后响起,“你也轻敌了。” 法杖上流过骇人的力量,奥林确信哪怕他在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接受得了。他眼前一黑,法杖脱手而去,神灵扶住恶魔的肩头,风暴渐渐退去,海面一片狼藉。 “那到底是什么?”奥林问。 神灵轻触恶魔的脖颈,抚平流血的伤口。 “就当它是另一个命运吧,我不过忘记让你把下水道改掉,就这么生气……” “只是这个原因?” “她自称和你有些过去,从北方追逐你而来。渔人捞上来的生灵是她的使者,故而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我知道她是什么。” “你在此处为我服务、受我的保护。如果她是这个星球上的诸多主宰之一,就该明白,”神灵摆了摆手,海面恢复了平静,“让她回去吧。” “……果然,能抵御神灵的,只有神灵,”恶魔轻声说,“我曾有些愚蠢的想法,真是可笑……” “听闻你曾经和某位厮杀了二十八个昼夜,你的君主更甚屠戮,”神灵注视着海面,“今天惹上这位,我丝毫不感到奇怪。” “请宽宥我的过往,”恶魔垂下头,“宽宥不可知的未来。” “是这位在挑战我,”神灵在他身后隐去,“为何要责怪你?” 虽然伤口并无大碍,但迟来的后怕还是来了。如果在初到渔村时拒绝接受神判,那会是什么结果?想到这里,奥林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直到旧教堂的钟声把他唤醒。 兔群涌向海边,划着海带编织的小筏子下水,将破碎的渔船拖上浅滩,再将渔人的尸首和船残骸上留存的碎鱼摆在沙滩上。时值深夜,月色黯淡,篡位者帕德威尔的枯骨投下阴影,遮蔽了疲倦的恶魔。白色垂耳兔在沙滩上蹦跳,血水和泥浆在脚下飞溅。 “你吃吗?”白兔指着一排尸体嚎叫,“不吃就去报丧!没有比恶魔更糟糕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