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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没听过?那就对了,因为这话是我说的。至于马儿穿了铁鞋后能跑多快,你日后便知道了。” 班始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知道那铁鞋该如何打造的?” 换了他人或许不知,但梁珏却知道得很清楚。他在福利院长大,从小便有个好心的助学人为他缴学费,那人是一名驯马师,对梁珏的生活很是关心,不时写电邮鼓励他好好学习,有时也会向他讲述自己的工作与生活,其中有三封电邮便详细讲解了如何打马蹄铁的经过。 真实原因不便道出,梁珏脸色一正,神情肃然:“这铁鞋打造之法乃是一位高人传授于我的。”说了这含含糊糊的一句,他便闭口不语,并不打算提及那位高人是谁。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纷纷交头接耳,却再也无人质疑他。 适当保持一些神秘感,听众反而更加深信不疑。这是梁珏做销售一职时得到的经验。 班始默默地望着梁珏,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时,他以为这人只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却令班始一次又一次地发现自己低估了这少年。日后他还会令自己惊奇多少次?这人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未曾使出来?他所说的“遇仙”一事到底属不属实? 正想着,就见梁珏抬起头,低声说道:“中候,小的还有话想说。” 班始便随他离开人群,走到一处较僻静处。 梁珏便将那句一直在脑中盘旋的诗吟了出来:“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此句一出,班始眼中精光大盛。这句诗中涉及到两个人物:终军,字子云,乃武帝朝中人,先出使匈奴,后出使南越并在南越遇害,享年不过二十许,世人憾其早逝,又感其少年英勇,因此事迹便流传了下来;而“班定远”则更是班始异常熟悉的人物。 此二人,终军以弱冠之年先后出使匈奴与南越,每次出使前都做好了不复往返的打算,最终身死异国;班超则在不惑之龄投笔从戎,率领三十六名部属出使西域,结果平定了五十多个国家。 梁珏吟出的那句诗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余字,却将这两人豪迈、英勇的一生描绘得淋漓尽致,听了直叫人血脉贲张,只恨不能一效前贤! 班始心神激荡,将方才听到的那句诗默念了一遍,问道:“这诗是你所作?” “不是。”梁珏诚实地回答:“诗是旁人所作,那人很崇敬终子云与定远候,后面还有好几句,但我只记得这一句。中候不用问我那人是谁,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班始的眼眸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又问道:“你吟这一句诗有何用意?” 梁珏道:“方才小人吟那一句诗,是希望中候能明白小人的一片丹心。终子云与定远候都曾出使异域,与胡人周旋,并立下了不朽功勋,青史留名。我们此去长安西御羌胡,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小人愿做中候的马前小卒,只求能一展抱负,尽展所能,鞠躬尽箤,死而后已!” “你不怕死?” 梁珏立即答道:“小人自从决意追随中候前去长安的那一刻起,便已将生死置于度外。” 班始仍有些疑惑,又问道:“你为何要走这条路?” 他问的自然不是为什么梁珏要跟他去长安,而是为什么梁珏为了建功立业竟愿意身犯奇险,不顾生死。 之前梁珏为了避开刘贤,提出愿随他一起去长安,班始原以为他只是在避祸,纵然梁珏已讲明他不愿意再追随刘贤,班始也觉得他只是随口一说,感到辛苦的时候也许就会闹着要回到阴城身边侍候。 没想到梁珏竟有如此的大志向。 梁珏听到班始这么问,当下精神一振: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答好了,可能会拿到高分。 就跟学生时代在期末考试中面对最大的一道问答题一样,他在脑海中迅速地过了一遍自己想了很久的答案,然后认真地作答:“一个人到底是平庸地度过他的一生以保平安,还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志向而舍身赴死,那都是个人的选择。而我认为自己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在我临死前回忆往昔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感到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感到羞愧。” 清朗的话音消散在虚空中,秋阳照在银杏树的叶子上,金灿灿地发光。相对而立的两人一动不动,也没有再说话,然而一种雄性生物所特有的血性和硬朗却在空中发酵,就连空气都仿佛随之变硬。 班始负在身后的手在微微发抖,微凉的秋风轻拂全身,但他的内心却无比火热。 他的祖父,他的父亲,还有他的叔父都曾立下不朽功勋,为家族带来荣耀,可是等他长大以后,局势已然大变。 父亲逝世、叔父入狱、公主逼婚,几年来这些事一桩接一桩地朝他逼迫而来,容不得他喘气,亦不允许他退避。作为班氏的现任家主,班始毫无选择,这个日渐零落的家注定要由他来支撑。 他凡事谨慎,日愈隐忍,就连自己的妻子公开蓄有男宠,他也不曾发作过她。在雒京的勋贵圈,阴城因此事而被人在暗地里笑话,他自也颜面无存。然而家族中仅存的一些老人对他说得最多的话是要他韬光养晦,凡事一忍再忍。 他是班氏的后代,是定远候的子孙!班氏特有的勇猛在他的血液里流淌,为何要像一条狗似的,被人踢了一脚,连呜咽都不能发出,只能快快跑走? 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句简单的话像闪电劈开了黑夜般照亮了他的心田。 在这个秋日,在这个灿烂的银杏林内,这个少年所说的话,以及他的人都给班始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甚至影响了班始的一生。 一种复杂的感情在班始心中涌动,他说不清那是什么。长久以来心中的空缺此刻被填补,他感到欣喜,又不知为何有些惶惑。 在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往后不再孤独,心事无需倾吐就有人能懂,然而,这种形势能否长久? 梁珏自然不知道班始在想什么,他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嘿嘿,我把著名哲学家的名句都抛了出来,就不信你不上勾。 其实梁珏的思想境界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这么高,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刷班始的好感度。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认为班始有他的雄心壮志,只是因时机未到而不能尽展抱负,于是他在精心编排下适时说出了几句慷慨激昂的台词,为的是要让班始相信自己与他一样,有着不一般的雄心,令班始引他为同类。 他要完成最终任务,令班始爱上他,便要寻找突破口,先令班始引自己为知音,然后再徐徐图之。 汉朝不比被礼教束缚的后